那一刻,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没人在乎他怎么想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他不想做人了。
    路嘉许打住思绪,跟着元锦在阵法内走了一圈,收住脚步停下来,好奇询问,“阿姐,这里就是阵眼吗?”
    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是坎位。
    “是。”元锦蹲下去,伸出食指在地上画了一朵彼岸花,她天生自带的力量从花瓣上涌出来,沿着阵法的阵眼开始破阵。
    路嘉许暗暗记下她画彼岸花的手法,仔细留意破阵的过程。
    少顷,四周陆续传来东西炸开的声音,整层楼黑雾弥漫。
    “有冤申冤,都给我老实一点。”元锦脸色发沉,“放你们出来给你们申冤的机会,不是让你们作恶。”
    此话一声,涌动的黑雾霎时散去,一个用符箓构建起来的监狱出现眼前。
    这一层楼关押了大概一千个亡魂,具体关了多久谁也不清楚,每一个的魂体都黑雾缭绕。
    “自己下去做登记。”元锦挥手破开那些符箓,面色冷沉,“不要试图离开这里,想要伸冤就守好规矩。”
    所有亡魂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压制,忍着怒气行礼。
    元锦目送所有的亡魂下楼,带着盛冉冉、翁政和路嘉许一起,往上一层去。
    一层就好上千个冤死的亡魂,这栋监狱里的亡魂处理起来,会需要很长时间。不仅是要消除他们的怨念,还得警察局和法院一起配合。
    整个流程走完最少得两年或者更久。
    她拧着眉,将所有被镇压亡魂放出来,脚步沉沉下楼。
    宿展带着小伙伴在底下做登记,排队的亡魂自动分成几个队伍,倒是没怎么乱。
    元锦在一旁坐下来,拿着亡魂册根据他们魂体上显示的信息,找到对应的页数,身上冷意四散。
    天师协会做的恶,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她走过那么多的世界,见识过各中各样的黑暗,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择手段的协会。这些亡魂有的死于奸.杀,有的死于谋杀,有的死于误杀。
    无一例外的,他们最后都成了凶手,而真正的凶手,如今还在逍遥法外。
    只要有钱送给天师协会,杀人偿命根本不存在,甚至都不会被法律惩戒。
    元锦寒着脸翻了几页,合上亡魂册,“已经登记过的亡魂留在城内等通知,不得聚众斗殴,不得寻衅滋事,否则不得往生。”
    还在排队的亡魂,哆嗦点头。
    “阿姐。”盛冉冉小声开口,“有几个生魂因为身体保管不当,寿元还没到,但身体已经烧了怎么办?”
    这几个生魂没有运气等到阿姐出现,身体被拉去烧了,导致她们的魂体越来越薄,坚持不了多久机会彻底消散。
    “他们在哪?”元锦曲起手指轻叩桌面,“带我去见他们。”
    还有3个小时到凌晨,滞留在活人界的普通亡魂会全部离开。生魂和心怀执念的亡魂,无法通过通道。若生魂身体已毁,魂力消散的速度会倍涨。
    “在另外一栋楼。”盛冉冉吐出口气,急切道,“你跟我走,离这里不是很远。”
    元锦应声站起来,留下宿展他们继续帮忙做登记。
    另外一栋楼里,藏着许多带着功德的亡魂,盛冉冉担心他们被天师协会的人发现,给每个亡魂准备了掩盖功德的符箓。
    通道打开后,有些亡魂因滞留的时间过长,心里只想着尽快去轮回很快离开。
    剩下的都是大部分都是还有心愿未了的亡魂,以及被邬明用暴力手段,强行剥离出来的生魂。
    元锦走进楼栋大门,敏锐觉察到里面有事发生,来不及跟盛冉冉他们说话便冲了上去。
    楼栋5层。
    几个魂体只剩下轮廓的生魂缩在一起痛苦挣扎,想要吞噬她们的两个厉鬼,正奋力释放威压逼迫他们就范。
    “敢在鬼城乱来,谁给你们的胆子。”元锦手臂一挥,困住那两个厉鬼,救出奄奄一息的几个生魂。
    几个生魂的力量已经很弱,靠近她随即倒了下去,魂力极速消散。
    元锦磨了磨牙后槽牙,释放出自己的魂力帮她们修补魂体,乌黑的眼眸在刹那间泛起血色,“既然你们如此喜欢用活人修炼,我也让你们尝尝被人炼制的痛苦。”
    此话一出,萦绕在两个厉鬼身上的黑雾,顿时如被戳破了一般四散散开。
    那些黑雾离开他们的魂体,慢慢汇聚成一团,颜色也逐渐变得莹润洁白,朝着地上的生魂飞过去。
    “阿姐,饶命。”被控制住的厉鬼痛苦跪在地上,魂体止不住发颤,“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想着复生了,求阿姐放了我们。”
    “放了你们,那些被你们吞噬炼制的魂体,就这么白白消失吗。”元锦冷哼一声,加快抽取他们魂力的速度。
    倒在地上的生魂有了她的魂力滋养,又得到厉鬼魂力转化的力量补充,魂体渐渐凝实,不多时就恢复到正常的模样。
    元锦余光扫了她们一眼,将两个厉鬼的魂力抽光存到彼岸花内,不疾不徐开口,“谁来告诉我,你们的身体出了什么事。”
    这级个生魂比昨晚看到的更漂亮,年纪差不多。
    “我们的身体被天师协会的人,藏在市区内的一栋公寓里,后来……就送去火化了,我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开口的姑娘深深埋头,双手死死攥紧拳头,“我们被抓到后,灵魂跟身体就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