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喜欢你,可是我怕所有的事都会变化,就像我爸爸说得那样我妈妈也这么说,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想一想就觉得害怕
    叶喆这会儿也没了言语,他默默把车靠路边停了,看着唐恬一双泪光闪烁的眸子满是凄惶,心里就像是一张被人抓住揉成一团的报纸,骤然一疼,慢慢展开时,上头依然满是纷乱的折痕。
    他忽然觉得她说得对,他这个人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长处,连他对她的好,归根结底也不是拜父亲所赐。他是没有什么值得她看得起。换作是他的父亲母亲,也不会乐见让他妹妹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连他都未必乐意。
    他喜欢她,他想好好地照顾她,他想让她和从前一样又骄傲又快活,他要她看得起他他锁着眉想了良久,转过身来,抚了抚唐恬的头发:
    恬恬,要不然,我们结婚吧。
    唐恬怔了怔,既没有惊愕也没有笑意,只是茫茫然看着他:将来,你会像我爸爸那样吗?
    叶喆被她问得一愣,想了一想,肃然道:
    恬恬,我也不知道十年、二十年以后我们会怎么样,就算我现在赌咒发誓,也没什么用;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愿意你像你妈妈那样伤心;要是将来我们有个女儿,我也不愿意她像你这么难过。我不敢说我一定能怎么样,可是,我不愿意像你爸爸那样。
    叶喆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大漂亮,但他就是不想骗她;话到一半,便见唐恬转了许久的眼泪潸然而下,他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抽纸巾给她,不料唐恬却径直伏在他臂上,眼泪鼻涕皆蹭在了他的制服上。叶喆思考了两秒,终于伸手揽住了她,却想不出怎么劝他,好一阵子才道:唐恬恬,其实我觉得你挺厉害的,你要是天天管着我,可能我有贼心也没贼胆
    31、赚煞(六)
    装备部职权之便,近水楼台,靶场里的枪既新且全。绍珩摘了耳塞,掂量着手里的PM手枪,对叶喆道: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不爱来上班?就你这差使,多少人想都想不来。
    叶喆笑道:你玩玩儿就算了,我还得写报告呢。
    绍珩莞尔道:让唐恬替你写。
    叶喆撇了撇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们也有纪律的好不好?
    因着叶喆爱吃甜,两个人从装备部出来,便散着步往附近的一间苏菜馆子吃饭。两箸鳝糊入口,叶喆忽然想起一桩事来,对虞绍珩道:哎,有人托我打听件事儿,你帮帮忙?
    绍珩见他眉眼间拘着嘻笑,神情颇有些古怪,遂皱眉道:什么人?公事?
    叶喆连忙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卖了个关子:不是,不是私事,纯私事。
    干嘛?虞绍珩打量着他一脸活泛泛掩抑不住的坏笑,便猜是男女之事,难不成是叶喆同唐恬重修旧好,正在得意的时候,也想给自己牵根线搭个桥?
    叶喆诡秘地一笑,虽然房里没有旁人,还是压了压声音:有人想给咱们那小师母做个媒言到此处,挑着眉头冲绍珩眨了眨眼。
    虞绍珩心头一跳,觑着叶喆的神色,料想他若是知道自己和苏眉的事,早就咋呼起来,绝不会如此按耐得住,还能装腔作势来试探自己;转念一想,必是唐恬那个搅事精异想天开,便慎重地肃了脸色:怎么拿这种事开玩笑?许先生也才过世了一年
    叶喆满不在乎地笑道:瞧你这一脑门子的假道学!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让人一小姑娘守寡啊?再说了,就是文君新寡,才好以琴心挑之你懂的嘛!
    虞绍珩瞥了他一眼,看着他溜溜一双眼满是暧昧,忍不住就有些牙痒,却也无可奈何。他并不是特意要瞒着叶喆,只是一来他应承了苏眉,暂不张扬;二来叶喆和唐恬都不是什么谨慎的人,这件事让他知道,难保不在叶家露出口风,打乱了他的计划就不好了。
    文君新寡,以琴心挑之?他当然懂,可其他人就不用懂了。绍珩心底冷笑,面上却只是淡淡一哂,啜了口汤,才慢慢道:唐恬的主意?
    没有,她跟小师母闹着别扭呢。叶喆耸耸肩,正色道:是老魏跟我打听的。
    绍珩一怔,奇道:他怎么会跟你打听这个?
    叶喆笑道:你记不记得有一回,咱们在三雅阁吃饭,碰见他来着?
    绍珩点头,叶喆嘿嘿一笑,道:他以为小师母是你的朋友,问过我一回,我就跟他说了不是那么回事儿,谁知道他还记着这一茬了。
    叶喆边说边笑,夹了一粒樱桃肉吃过,接着道:前两天他来凯丽打牌,走的时候特意问我,说是运输部总监处的一个副处长,公派留洋回来的。前年太太病死了,家里两个孩子,大的一个才六岁,总让保姆带着也不是事儿。一伙人张罗着给他续弦,可他挑得厉害,一直没成。老魏觉着咱们这小师母挺合适的,我觉得也还行。不过这事儿我不好说,你要是觉得靠谱,请虞伯母跟她家里递个话?要不麻烦惜月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