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撞破门从地上爬起,只呆呆地原地站好,双眼无神,头顶皆扎了三枚银针。
    看上去已经受了控制。
    顾桢迈步门来,打起响指,两人立即分站在两侧,让了条路出来。
    比狗还听唤。
    他看看瑶姬手中的“凶器”,又看看她,摊开双手以示无辜。
    双眸眨啊眨,清澈得很。
    “其他人呢?”瑶姬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面前的两名不速之客,将火钳略放得低了些。
    “都中了他们吹的迷.药,睡得沉。”顾桢朝躺在外间的侍女们点点头:“她们是被迷倒的最后一批。”
    “张国良派来的人?”瑶姬知道被银针控制的人不会乱动,索性在他们身上摸索起来,看能不能找到些证据或信物。
    不过手中的火钳着实有点碍事了。
    顾桢不着痕迹走到她身旁,顺手将那烫东西接过,方便她探查。
    又将被撞坏的门重新安放好,对着破掉的内锁摆弄半晌,似乎搞定这件事比知晓那两生人的来历更重要。
    由于门被堵住,方才灌进来的冷风总算消解了些。
    瑶姬问顾桢要解药,他却说那药不至要人性命,睡到天明自会醒来。
    还唠叨什么“是药三分毒”,让她莫要急躁云云,碎碎念得活像捋胡子的老中医。
    末了,见她一无所获,顾桢好心问道:“可要拷问?”
    瑶姬点头应允,他便站在那两人身后,细细倪捻动插.在头顶的银针。
    慢慢的,那细作的五官开始痛苦地扭曲起来,眼神也恢复了明智,却偏偏所有哀嚎都被堵在喉中,连半个字都吐不出。
    被雨淋透的衣衫不停滴水,在其脚下汇成小小水滩,波纹晃动,映得那因折磨颤抖不止的身躯,更抖得如筛糠般。
    这是场无声的拷问,室内阴沉的寂静如凝重泥沼,裹压得他们连呼吸都混入崩溃和绝望。
    瑶姬沉默地把玩着随身携带的小刀,用指尖轻触利刃,在即将割出血时又豁然弹开。
    如此反复数次,才总算扬了扬手。
    头顶的酷刑在顾桢的“仁慈”下止歇,两人的腿早已没有继续站立的力气,却由于某个穴位被操控,只能咬紧牙关勉强支撑。
    对现如今的他们而言,能被准许跪下,反而是宽恕和恩赐。
    “话我只问一遍。”瑶姬玉莲轻翘,漠然问道:“叫什么名?”
    “章、章启。”
    “梁……度”
    两人费力地从喉中往外挤着话,不过是自己的性命,却说得支离破碎,仿佛失语多年的哑巴重新张口。
    “谁派来的?”瑶姬用刀尖在空中虚划了一圈,余光瞥见顾桢自顾自的在旁烧水煮茶。
    他似乎对茶有种独特的钟情,不管是何等品类,都得备上一壶。
    茶成瘾么……
    梁度大口大口呼吸着难得的空气,喘得厉害极了。
    不过刚有片刻迟疑,猛然间感受到从顾桢那边传来的视线,登时抬手狠抽了自己一掌,让发麻的舌头千万听话些。
    “是、是礼部尚书,罗白。”
    又是这个罗白。
    瑶姬沉思片刻,从梳妆台的抽屉中拿出卷画像,展在两人面前:“认得么?”
    那是顾桢画的埋在荒山上的探子。
    章启一打眼就认了出来,拼命点头:“秦参,与我二人同为罗白豢养的影卫。”
    “哦?说说这个组织。”瑶姬感兴趣地挑挑眉。
    两名细作不敢隐瞒,生怕被那三根要命的银针催得心脉俱裂,一言一句解释起来。
    罗白养的这支“影卫”,背后由张国良丞相资助,由在民间收罗来的高手组成,每个人身上都签了死契。
    背地里专为张国良做些不为人道的龌龊事,而罗白也因操持此事有功,才被张丞相提拔到礼部尚书的地位。
    影卫做事,向来有去无回,为防止行踪暴露,每人只用一次。
    无论任务完成与否,结束后都会被影卫中的其余伙伴杀死,埋入荒山。
    那山上早已葬了近二十几人,也是众人最终的归宿。
    面前的章启与梁度不畏死,却惧怕这生生的折磨。
    顾桢的银针让他们全身经脉瞬间如被万千只蚁蛀,血沸不止,脑中神智更是犹如让重锤捣乱。
    此等酷刑,便是登时自尽,也不想再挨了。
    两人刚刚能动时,就尝试过咬舌,可很快他们就发现,单凭现在的力气,连不碰牙的发音说话都费劲得很。
    就算再用力,也没法如愿。
    顾桢真是恐怖至极的男人,竟连这种极端脱身的后路都不给他们留。
    瑶姬前探着身,审视面前着二人:“罗白此次给你们的任务,是杀我?”
    虽心中怕得要死,可章启等却还是老实地点点头。
    用手指绕着鬓边垂下的发丝,瑶姬正思索着,恰好顾桢沏了宁神的清茶来,飘香四溢。
    “助眠的,夜间喝不妨事。”顾桢记得瑶姬还挺喜欢养生,虽然她现在的身体已超脱了生老病死的玄关。
    发现瑶姬的视线仍停留在那两人身上,不曾看自己一眼,顾桢眸光中的柔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结:“若要他们听话,还是做成人蛹最为省事。”
    章启与梁度胆寒地对视一眼,虽不知他口中的“人蛹”究竟是何鬼东西,但听着就瘆得慌,下意识地就想跪地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