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脸色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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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柔珠是孙太后的宝贝疙瘩,恨不得永远捧在手心里疼着,哪儿舍得让她去那么远的敌国吃苦。
    看出场面有点难堪,淑妃忍不住直言:“这有何难?千娇会共选出了三位姑娘,除你之外,各个都是天姿国色,随便选一位代嫁就是了。”
    “是啊,堂堂绥廉,还不至于连位佳人都选不出来,瑶姑娘顾左右而言他,莫非有意推测?”皇后语气温和,眉眼如刀,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瑶姬淡淡笑了:“是这等说不假,可前些天。瑶姬因与那玄行和尚闹出的事大,身份早已满城皆知,或许靖炀国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哦?那又如何?”淑妃挑挑眉,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瑶姬斗胆猜测,靖炀王得知此事后,恐怕会放弃三公主,直接求娶瑶姬。”
    这话说出来后,在场人的脸皆变了颜色。
    “放肆!难不成堂堂三公主,还不如你个流亡的逃妃?真该割了你的舌头!”
    淑妃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许是没听过这等狂妄之言,险些直接唤人将她掌嘴!
    “娘娘莫气,瑶姬身若浮萍,无论将来去何处都可,心里也没什么可挑拣的,不过听闻靖炀与绥廉是为巩固联盟才相谈和亲,若能做出对两国更有利的安排,圣上又何乐而不为呢?”
    瑶姬起身,朝孙太后郑重施礼:“瑶姬言尽于此,全凭太后殿下安排。”
    紫檀手珠不知何时停止转动,年岁已高的老太后默虽未发言,周身却依然散发着震慑之气,让在场人全都没了话。
    淑妃有点着急了,生怕太后会临时改主意,一个劲儿地朝皇后使眼色,想让她出面再劝几句。
    不料,却反被皇后用沉冷的目光压住了。
    孙太后在深宫沉浮多年,凡事自有主张,若心中有了定数,又岂是旁人三言两语便能改变的。
    话聊到这个份儿上,眼下除静待外,别无他法。
    瑶姬也不急,就这么规矩站着,听着外面的梆点声,得知绥廉王此刻已然下朝。
    时间拖延得够了,即便此刻皇后等人要将她强行送入王府,恐怕也会被绥廉王半路拦下。
    关于她的消息,褚裕和向来是再灵通不过,想来见她突然被带走,没了主意的梓欣,也早早的便候在殿外等他。
    孙太后浑浊的目光仔细将瑶姬从头打量到尾,沉吟片刻后,总算下了令:“哀家乏累了,流鱼,将瑶姬姑娘送回倚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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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鱼是个行事稳重的宫女,心性伶俐,对瑶姬的态度,要比那古板的嬷嬷要好得多。
    回去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闲聊着,试探她是否当真有意要去和亲。
    得到肯定回答后,也并未全信,将话又转回到褚守盛身上,说了会子十八王爷的好话。
    路刚走到一半,远远的便瞧见了绥廉王的仪仗往这边赶。
    褚裕和急得连龙撵都不曾坐,快步走在最前头,行色匆匆,吓得旁边宫人噤若寒蝉,连大太监都不敢阻拦,只得乖乖跟着。
    “流鱼姑娘,送在这里便好,烦劳您了,回去吧。”瑶姬停下脚步,率先开口劝道。
    毕竟她是孙太后身边的人,若因此跟绥廉王发生龃龉,倒失了体面,往后谁脸上都不好看。
    “瑶姬!”褚裕和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几乎开始小跑起来。
    流鱼眸色复杂地看着绥廉王失仪的行止,没再多留,果真转身走了。
    瑶姬稍稍松气,嫣然迎上褚裕和,从架势上看,还真有种牛郎织女天河会的意味。
    两双手紧紧地搀扶在一起,褚裕和急迫地检查着她的状态,生怕她在重华殿受了什么委屈。
    未等她开口,先噼里啪啦问了一大通,半点平日里支吾窘迫的神色都没有了。
    瑶姬一下下拍着他的手背,尽量安抚他紧张的情绪,待褚裕和完全平和下来,这才将方才的事娓娓道来。
    “圣上,瑶姬若远嫁靖炀,不知您可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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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裕和是个极孝顺的人,未敢去孙太后面前质问,只是私下里将皇后和淑妃狠狠训斥一番。
    甚至将狗胆包天的十八王爷宣进宫,把话直接挑明,让他断了那不该有的妄念。
    褚守盛哪儿知他皇兄的心思,怎么也想不到这向来对女色不甚上心的绥廉王,竟然会对瑶姬情根深种,还以为叫他来是为赐婚的美事儿。
    直到被案上的折子劈头盖脸砸了一堆,又躲过两盏飞摔而来的茶,这才逐渐搞清了状况。
    他吸吸鼻子,满腹委屈:“皇兄,老十八对瑶姬是真爱啊!”
    “呸!你这是馋她的身子,你下贱!”绥廉王怒不可遏,若非有孙太后在上压着,恨不得直接劈了这不着四六的混账!
    “从今以后,非诏不得入宫,胆敢违命,便送去宗人府禁足!”
    褚守盛被带刀侍卫活生生架出养心殿,哀嚎得像头活驴:“皇兄!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呐皇兄!皇兄!”
    险些错失挚爱的褚裕和冷静下来后,思虑再三,做出了决定。
    他将心爱的瑶姬,圈护在了离养心殿最近的语飞宫中。
    禁令下:除王命外,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召唤瑶姬姑娘。
    甚至连太后殿下,也不得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