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记得那会儿她穿着一件运动短袖,长裤延到脚踝处卷了一道,膝盖上遮得很严实,低头搅动着米粉汤。祁荆说一句话,她就很乖地应一声。
    还有来学校第一天,穿着校服坐在前桌一动不动,不敢回身看他。
    那时,他连她长什么样都没太看清楚。
    只知道她乖得有点过分了。
    谢西逾眼皮跳了下,舌尖抵了抵左腮。
    他极轻地哂了声。
    顾溪和姜颜走出校门口,又搭公交车回家,刚好八点半。
    回到家她就开始复习,顾仪珍送了碗切好的苹果放在门口,没敲门打扰。
    考试当晚十二点,顾溪不幸发烧了。
    这个天儿早晚凉,中午很热,发烧感冒的人还挺多的。
    烧到三四点她起来喝了口水,推开门看见地上氧化的苹果,她将苹果倒进垃圾桶,把盘子给洗了,接着翻来覆去睡不着。
    早八有场开学考试,关系到以后的班级,顾溪想好好的考。她将被子掀开,趿拉拖鞋走到小桌前,摸着黑摁亮台灯,复习了一整晚。
    第二天顾仪珍不放心,又帮她量了个体温,37.3度,低烧。
    顾仪珍叫醒祁荆,让他开祁宝华的车送顾溪上学,还特地打电话和顾溪的班主任陈如庆说了。陈如庆说顾溪如果坚持不了就不来考试了,他帮顾溪向学校申请补考,可是顾溪一定要考完。
    开学考试一共四门课,每门课之间的休息时间很短,学校教务处压缩在开学第一天考完。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顾溪头晕眼花,题目她没认真写,有些题目都没读完,考完顾溪就知道自己完了,觉得世界都崩塌了。
    她后知后觉,沮丧的趴在桌上睡到放学铃声响起,才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大脑一片混沌。
    姜颜说,“溪溪,我先回宿舍拿点资料,你别等我了,先回家吧。”
    顾溪摁了摁太阳穴,“我也要回宿舍拿书。”
    “哦,那我等你。”姜颜说,“你好点儿没?别急啊,我们慢慢走到宿舍那边。”
    “好点儿了。”
    顾溪收拾好书包,因为今晚要将所有复习的书都搬回家,书包装得鼓鼓的,有点重。她戴着一只白色的口罩,整个人像是蔫儿了的茄子。
    姜颜的书包是一个小型的粉色拉杆箱包,两人收拾了会,各自抱着一本书从宿舍往校门外走。
    操场边好多体育生在跑圈儿,顾溪和姜颜走的急,没细看。
    等她们再次经过的时候,男生们中场休息,姜颜在一堆人之间看见了林如延,“林如延!你还不回家!你妈在教学楼外面等你。”
    林如延拿着羽毛球拍,站在操场边,“不急不急,你们上哪儿去啊,要我帮忙不?”
    姜颜摇摇头,“不了,我俩一会就搬好了。”
    林如延穷追不舍,“真不要啊?我两个好兄弟都在呢,免费劳动力。”
    姜颜瞪他一眼,“滚,谁不知道你那群都是些狐朋狗友,你再缠着我我告诉你妈去!你放学不回家在操场鬼混!”
    “行行行,不帮了。”
    林如延告饶,退了一步。
    顾溪被姜颜拽着,她注意到林如延旁边还站着几个人,有的比他高一点。最高的那个男生穿校服,校服拉链没拉。
    见她朝那边看过来,他的目光毫不退让,也直勾勾的看她。
    顾溪猛的一惊,刚才还沉浸在考砸了的悲伤中,现在像是触电般,收回视线。
    谢西逾小臂紧实漂亮,腕骨微凸,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手腕微微垂着隐在袖口,肌上一道淡茶色的疤。
    一双黑澄澄的黑眸,微沉着盯着顾溪,鸦羽般的眼睫上下扫荡,挠得她心头慌乱。
    他身上捎来的风都是热的。
    顾溪慌乱地低下头。
    “走。”姜颜拉住她,“林如延的朋友都不是什么好人,典型的地痞二流子,我们快溜。”
    顾溪“嗯”了一声,书包实在太重,她一手托着书包往前方跑。
    两人走后,范明成贱兮兮地问,“卧槽林如延,那个高的是你马子啊。”
    他比较胖,不是很高,也是九中的学生,只不过是高二的。
    “滚犊子。”林如延踹他一脚,“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是我发小,我警告你啊联系方式别想要。”
    室友呸了声,“我是那么没脸没皮的人吗?我才不要。”
    过了会儿,黄昆从不远处走过来。自从掌握了溜进学校的方法,黄昆放学后总喜欢和谢西逾林如延那帮人打球。他的职高就在九中隔壁,一般没有晚自习,放学比他们早,来的也比他们早一点。
    黄昆挠挠头,笑道,“那行,那帮我要祁荆他妹的联系方式呗。”
    “……”林如延一时语塞,“真看上了啊。”
    “没啊。”黄昆笑道,“这不是帮小范。”
    范明成说,“老实说,我第一眼看上的就是她。”
    林如延:“好家伙,你眼光挺高啊。”
    范明成不满,“怎么说话呢你?我眼光能不高吗?在你的印象里我这么差吗?”
    林如延继续嘲笑,“那是,我还以为范哥的择偶标准是智力正常,不随便捡地上的东西吃。”
    范明成:“……”
    “滚你丫的。”范明成说道,“我是禽/兽?随便对谁都能发/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