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气依然好,而我的遗憾永不消退。
    第49章 逢良(1)
    五年后。
    北聆, 冬。
    纪涵央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室内暖气充足,她只穿着一件及膝盖的休闲裙, 细细擦着头发。
    她还是不习惯用吹风机吹头发,喜欢自然干。
    门外乒里乓啷地响。
    这层楼除了她这间,其他三间基本都是空的。
    高档小区的租户并不是很多, 业主更是少,毕竟这里是房价高昂的北聆。
    前几个月才终于有装修工人来这里装修, 每天吵得她睡了懒觉,电视机里BBC电台的声音开到最大也盖不住隔壁的高亢噪音。
    最后只能变成无效“磨耳朵”。
    偏偏她又不能去物业那投诉, 因为这是装修的正常操作。
    这几天新邻居搬来。
    也许该送个礼物慰问一下?但碍于之前装修期间把她吵得每天睡不了懒觉,她私心里不大乐意。
    但想到自己单身贵族的身份, 日后要是遇到什么小区惊悚悬疑事件, 她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人撑腰,怪让人害怕的。
    不太靠谱, 还是觉得有必要贿赂一下邻居, 以此维护一下邻里关系。
    不过她现在心思不在这上面, 而在前几天见到的某个老熟人身上。
    嗯不对, 应该是前男友。
    纪涵央塞了颗润喉糖进嘴里,按了按遥控器,电视切到CCTV—9。
    她对国际形势无甚兴趣, 但职业习惯, 需要记各种专业名词。
    踢开一旁的瑜伽垫,踩上去,保持树式的站姿, 闭着眼睛, 耳朵去摸电视里的英式播音腔。
    “Today……放那边放那边!”
    “We are ……那个位置不好看, 歪了你要把那个沙发竖过来师傅!”
    “There are one thousand……啊啊啊啊啊那个花瓶很贵的轻点轻点!”
    “咯嘣——!”她嘴里的润喉糖被咬的稀巴烂!
    她想骂人。
    但是听着外面是个女生,所以新来的业主是个女孩子嘛?
    算了,第一印象搞不好,以后要吃大亏的。
    她整理了一下所有的资料,换了厚羽绒服,拿着笔记本电脑出门找咖啡厅。
    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穿浅粉色羽绒服的小姑娘,扎个丸子头,挺可爱乖巧一姑娘。
    但是嗓门怎么会那么大呢?纪涵央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和她擦身而过时,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女式香水味,甜丝丝的,不腻,和她本人很搭调。
    “哇!”那个姑娘猛得回头,把抱着笔记本的纪涵央吓一跳,不过她表情一向寡淡而冷静,所以她被吓到了这一事实在对方眼里,其实并不明显。
    纪涵央看着对方光明闪亮的大眼睛,一阵惶恐,勉强挤出一抹笑:“你、你好。”
    “姐姐你用的什么香水哇?好好闻诶!”
    纪涵央微微松了口气,笑笑:“超级雪松。”
    纪涵央几年如一日地用着冷感疏离的超级雪松。
    走在路上,冷风吹得人生冷,她把脸往脖子上那条灰蓝色的围巾里埋了埋,长短发被风吹打在脸上。
    出了小区,路边有车“滴滴”响了响。
    她下意识看了眼,耳朵里塞的蓝牙耳机放着一首日语歌。
    最近手上这个case,是一个关于法律会议的谈判,大概是一个产权纠纷,但是纪涵央在看了大概的中文资料后,发现其中还牵扯一些经济纠纷,案件看起来比较复杂,而因为其中一方是一家日企,所以涉及语言障碍的问题,如果只是简单的交流,很多从业律师其实私下也会学一些其他语言,但是一旦涉及法律这种专业性很强的谈判,专业名词繁复,机翻永远干不过人翻,所以廖喆就找了纪涵央来。
    所以她现在抓紧一切时机,比如路上的空隙,就会放点日语相关的歌来率先磨磨耳朵。
    她听到车喇叭响抬头,这动作是下意识的,但当她看到车子里悠闲按着喇叭的是谁时。
    嗯,她不大淡定了。
    她隔着街看了他一眼,和他对视三秒,移开,继续往前走,脸往围巾里埋得更深。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向大律师。
    五年了,他倒是没什么变化,就算有,也只能是更加成熟有魅力了吧?
    毕竟二十二岁就是合伙人,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在红圈所出名,今年一回国还上了ALB的十五佳律师榜……
    这些荣誉加身,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天之骄子。
    耳朵被风吹得有点红。
    黑色的车身停到她的前方,她看见黑色的保时捷车门打开,一双黑色的切尔西靴踩地。
    有周围路过的行人往这放一眼。
    向考诤修长的手指搭在车门边,黑色的高领羊绒衫将他衬得过于冷感疏离。
    纪涵央轻轻咽了口口水。
    第一眼好奇往这看的行人,看见向考诤时,又放了第二眼。
    “明星吗?好帅啊。”有人笑着讨论一句,和她擦身而过。
    然后又有人放了第三眼,还有人放了第四眼。
    但没有人放第五眼。
    因为他们放第四眼的时候,向考诤已经拦住了纪涵央的去路。
    结局满足了行人的好奇心。
    “纪翻要不要搭个车?”他扯住了她的胳膊。
    纪涵央扭了扭手腕,他不松,脸上有些气,挺明显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