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的就餐时间,医院里人多了起来,各个病房间的亲属来来回回,晚餐时间,连走廊里都是食物的味道。
    许倾城猛地站起来,“王妈,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出去一趟。”
    许倾城几乎是跑出了住院部,一直到了外面才停下脚步,她一手扶住路边的梧桐树,弯腰压下瞬间涌起的想吐的滋味儿,新鲜空气涌进胸肺让她感觉好了很多。
    叶听鸿怕她出事,匆匆忙忙的也跟着跑了过来,“怎么了?”
    许倾城摇摇头,一句没事似乎也没有力气说出来了。
    “到那边坐会儿。”叶听鸿拉着她过去,让她坐在医院外面的连椅上,“你坐会儿,我去给你买瓶水。”
    男人迈开步子,许倾城一句不用还没说出来,他人已经走远了。
    看着叶听鸿的背影,许倾城的眼眶突然有些发酸,她曾经的爱情呵,那时候一声听鸿,喊起来整个心头都是暖的,可是后来发生了青尧的事情,许倾城不知道她还应该怎么样跟他相处。
    一个少年五年的牢狱之灾。
    爸爸被气到中风。
    真正的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
    他是她的爱人,是青尧仰慕的哥哥。
    许倾城时刻在想,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爱人,到底应该怎么选择。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亲人,就给叶听鸿判上了死刑。
    开车的人是叶恺鸿,还有他的两个朋友,一车人坐得满满当当。
    但是最后被拉出来顶罪的只有青尧。
    被灌了酒不清醒的青尧,醉醺醺地坐在驾驶座上,等候着法律给予的审判。
    他还没满十八岁,青尧没有学过车,没有驾照,他压根不会开车,又怎么会在那种情况下尝试开车?
    那位老人死于二次伤害。
    并非是一次撞死,是看到没有死亡后第二次撞过去致死。
    这就不止是醉酒驾驶导致的交通事故,是故意犯罪。
    青尧给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
    在没有了摄像的情况下,在现场所有人一口咬定是青尧的情况下,到底怎么才能翻案呢?
    许倾城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她才实名举报了叶听鸿,只是想逼得叶家能够退一步。
    然而,许倾城手里的筹码依然还是有限。
    叶听鸿从政途上退了下来,但除此之外,对叶家没有任何影响。
    叶承年却贪心地想要一口吞掉盛世,他认为许盛昌中风,盛世面临诸多问题,她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将盛世再拉起来。
    可是,她就是死撑到了现在不是吗。
    许倾城突兀地笑,她双手捧住脸,将眼底的泪压回去,青尧曾经说,如果她还喜欢叶听鸿,他可以不在乎。
    因为事件本身,跟叶听鸿没有直接关系。
    可她又怎么能够在青尧因为叶家坐牢的情况下,毫无负担地继续跟他谈恋爱,结婚?
    他又怎么能在她无情的举报后,依然能接受她呢?
    所以分道扬镳就成了最终的结局。
    在那之前,许倾城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其他的男人,会跟其他的男人有亲密行为。
    可在那之后,许倾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跟叶听鸿复合。
    包括,现在。
    她不接受叶听鸿,却也并不是纯粹的怪责。
    只是缘分尽了。
    所有事件的发生有偶然性却也有必然性。
    许倾城看向自己的手,她盯着手掌心错综的掌纹,突然有些感叹人生复杂。
    这一次,她和傅靖霆之间,缘分也该是尽了。
    无关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叶听鸿买了水递给她,许倾城拧了几下没拧开,叶听鸿就接了过去,将矿泉水瓶拧开递给她。
    许倾城就怔怔地望着他递过来的矿泉水,久久没动。
    一直到叶听鸿问她,“不喝了?”
    “喝。”许倾城接过来。
    她喝了一口,天气初暖,水还有些凉。
    只是突然就想到她的耳坠被叶文涵拽下那次,医院里,他拿着矿泉水过来给她,也是这样,看她拧不开就拿过去帮她拧开。
    这种事情,转眼就遗忘了。
    只是。
    许倾城突然看向叶听鸿,“这里有卖糖的了吗?”
    “有。想吃糖了?我去给你买。”
    许倾城点了点头。
    叶听鸿脸上突然就现了笑意,这是他回来这么久以来,倾城对他终于有了一点类似于朋友的要求,他不要她对他客气疏离,他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哪怕是无理的要求都好。
    这让他心情特别好。
    叶听鸿买了一包阿尔卑斯。
    许倾城看着这糖,眼睛里染了笑意,“只有这种吗?可是我想吃大白兔奶糖啊。”
    叶听鸿一愣,他脸上笑起来,就如这晚霞一样好看,他伸手揉了揉许倾城的头顶,“越大越像个孩子了,等会儿,我再去给你买。”
    许倾城嗯了声,声音里带了哽咽,匆匆转身的男人没有听到。
    等人走了,许倾城撕开包装取了一粒糖塞到嘴巴里,满满的甜味儿就腻满了整个口腔。
    她想起医院天台上他的怀抱和吻。
    他说:据说我对许小姐情有独钟,许小姐遇到事情,我来探望,给你送糖。这故事是不是特别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