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米坐下之后就开始给顾爵盛汤,狂捞牛鞭说道:“哎呀,我们家雅娜这道牛魔王汤真的深得她妈咪的真传哦,我年轻的时候也爱喝,啊哈哈,等一下我回去之后,小子你今天晚上不用睡觉了……”
    顾爵没说话,安静地靠着椅背,然后慢悠悠地开了瓶白酒,咕嘟咕嘟地往自己的酒杯里灌。
    米雅觉得奇怪,怎么回事,顾爵今天气压莫名有点低……
    “你觉得我还有心情一夜春宵吗?岳父大人你要我喝,就是52°的贵州茅台我也一定拔头灌,但是你得把你发生的事儿告诉米小雅,你还打算今儿晚上继续逃跑还是怎么的?”顾爵接过碗直接喝光,然后放下碗,语调严肃地对着老米说道。
    空气一瞬间凝滞,老米又像是瘪下去的气球一样无精打采:“臭小子,你刚刚不是说你不会告诉雅娜吗?”
    “别的我可以帮你瞒着,但是这种事,岳父你作为一个男人总不能不负责任吧?”顾爵干了一杯酒,桃花眼里的深黑泛起一点清亮:“不要让米雅她担心你。”
    米雅愣住,迅速地看向自己的老爹:“怎么了?爸你给我找后妈了?”
    没有回答……
    米雅倒吸冷气地惊道:“你又赌钱输了几千万?”
    老米呆滞地坐在饭桌旁开始点烟。
    “爸,你到底……”米雅刚说完,忽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也许是心灵感应?还是血脉相连?
    米雅忽然觉得那几个字就在自己的唇边,但吐出来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
    米雅深呼吸道:“老爸,难道你……生病了?”
    沉默良久。
    老米终于耸耸肩无奈道:“你爹地年轻的时候烟真的抽多了,肺癌。”
    米雅浑身一颤,静静地放下筷子。
    “多久了?”
    “末期。”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事情发生了,米雅居然觉得自己比想象中要冷静。
    “雅娜,你都有男朋友了,我也很放心把你交给他照顾,所以我想,让我自己……”老米局促地交叠起双手,神态有些故作镇静的意味,怎么看都没有香港赌神在澳门赌场里赢回来一座大厦的潇洒风姿。
    “米高进,你讲咩?难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等死吗?!”米雅心慌意乱地撩撩头发,“噌”地一下子站起身去包里找手机打算给医院打电话。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已经末期了我不想进医院啊。”老米颓废地说道。
    忽然玄关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顾爵站起身来,迈开长腿走过去,用大手一把拽住米雅的衣服后领,沉声说道:“米雅你急什么,我在呢。”
    米雅恍惚地回过头。
    这个男人站在自己眼前,高大又挺拔,那双平日里桀骜散漫,微翘上扬的眼睛里,传来的冷静和淡淡的笑意是她从未见过,却又在此刻很需要的东西……
    “米小雅,这年头癌症还算个屁?埃博拉来了咱们也不用怕,人类这么先进的医疗技术难道都是哄你玩儿的?”顾爵轻轻地把米雅拉进他的怀里,任由公寓的门被房间外的人敲得惊天动地,就要被敲烂了,他静静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别急,出什么事儿我帮你顶着呢。”
    他温热的体温紧紧地拥着她,烟草的味道传来让人镇定,心安的气息。
    米雅知道这叫安全感……于是她默默地把手机给收了起来。
    顾爵转头对着米高进说道:“老米,走着,车都来了你还想跑吗?你女婿的身手我想你一定不打算欣赏。”
    老米倒了杯酒给自己灌下去,脸上立刻浮起一丝绯红,摇着头感叹道:“唉,我赌场上所向披靡怎么就被你这个臭小子出老千了……让我喝晕一点,我怕打针……”
    十分钟后,香港赌神米高进被顾爵和米雅以及顾爵一个短信给叫来的私人医生Jackie给绑进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医院。
    从一开始的震惊,不敢置信,手足无措,到现在坐在医院病房外,走廊的长椅上静观其变地呆呆望天,米雅几乎什么都没做,一直都是顾爵在安排住院和医生的事。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折腾了一夜,米高进这个五十多岁还晕针晕血,害怕住院的香港赌神才安静地躺倒在病床上发出沉稳的鼾声。
    因为米雅第二天还要拍戏,顾爵又把她送了回家。
    沉默地走进公寓,满眼都是杯盘狼藉和一桌子的烟头,米雅根本没有心情收拾,在玄关换好鞋,就窝进沙发里抱着膝盖愣神……
    客厅里那个彩漆嵌铜的老时钟咣当咣当地敲响,回声很刺耳。
    尽管她已经够冷静了,可是忽然发生这种事她还是没办法做到不难受!
    正在发呆,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酒瓶子。
    顾爵静静地坐在她的身侧,递给米雅一瓶威士忌。
    “把酒喝了好睡觉。”顾爵的声音很深沉很低哑,虽然是温柔的,但又有一点让人无法反抗的命令的意味。
    “不要你管我,我现在不想睡觉……”米雅看了看那瓶淡黄色像是琥珀般剔透的酒液,没错,那瓶酒的确是治她失眠的良药来着。
    “那说说,小妞儿你现在想做什么,你就是想开枪杀人我也有办法让你做到。”顾爵挑起眉毛,轻佻地说道。
    米雅侧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顾爵,他穿着黑色毛线衣,窄腿的浅灰色西裤,翘着腿时露出一截脚踝,桀骜里透着一丝疏朗利落,他忽然回过头,也静静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