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爽看见林瑶走着步子缓缓靠近陈维砳,手中还抱着陈维砳的那枚旧篮球,他们站在那的一番景象,让付爽想起了二中,很多回,林瑶都是这样给他送篮球。
    陈维砳抹了把汗,漫不经心地问她:“你怎么在这?”
    林瑶走过来,没着急递给他,说:“我是协会请的赛事主持人,刚好晚上路过这,过来看一眼。”
    付爽听在耳里,喉咙吞咽着想起一件事,林瑶学的专业也是新闻,在南城最好的传媒学院读新闻传播。
    陈维砳淡淡哦了一声,想拿过球时,林瑶主动递给了他。
    付爽望去,光下的他们一如以往那样般配,陈维砳伸手的那刻,她仿佛又置身回到了几年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凝望那个旋涡。
    林瑶轻柔地眨着眼睛望向陈维砳:“我送你的篮球都这么旧了,还一直在用,你真的很念旧。”
    陈维砳望着这枚颜色败旧的篮球,掌心贴着底部拍了一下,篮球立刻弹飞去了他怀中,被夹在胳膊里。
    他再望向林瑶时,平静地解释:“用惯了。”
    这枚篮球陪了陈维砳几近四年,他独自训练时都用它,它在陈维砳手中进了几千次,几万次篮,见证过他的颓废,也见证过他的欣喜若狂,他流的每一滴汗里都有这枚篮球的影子,它对陈维砳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这种不一样与是不是林瑶送他的,根本无关。
    这三个字在林瑶耳里不断地回荡着,她仍然微笑着看向他:“习惯很难改,就像你依然喜欢夜里打篮球,不过我那时候很少有时间陪你。”
    付爽听着听着,犹觉得自己不该继续站在这,她怕听多了,自己心里也就想多了,可听到这,她的确心内又开始乱了。
    陈维砳没工夫听她叙旧,扬着下巴朝外指:“走吧,我要关门了。”
    林瑶愣了瞬点头,跟在他身边一起往外走。
    付爽早一步走了出来,步子轻盈地往篮球馆外跑,离后面的两个人越来越远。她不懂自己为何要跑,可他们转身一起走来的那刻,付爽根本不敢望去,她觉得自己仍停留在那个回忆里,也害怕回头去看他们。
    陈维砳锁上门出来,夹着篮球去训练厅找付爽,训练厅里鸦雀无声,人早都走光了。
    他正好奇间,林瑶突然问他:“你在找谁?”
    陈维砳掏手机拨给付爽,嘴上回:“付爽。”
    林瑶抬头望去,这是拉拉队用的训练厅,转而明白了什么:“付爽还在拉拉队呢?”
    “一直在。”
    林瑶点着脑袋,对,付爽一直在拉拉队,从高中时她就一直在拉拉队,以前她不明白的事,可现在,她似乎比谁都明白。
    付爽走在黑夜里喘着气,她觉得心口很无力,喘一口气都会觉得很费劲,脑子里尽是林瑶说的那几句话。
    一片寂静中,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知道是陈维砳打来的,迟疑了会还是接通了。
    “你不说等我的吗?怎么不在训练厅?”陈维砳温柔的声音飘进她耳朵里。
    付爽哽咽着喉咙说:“我肚子不舒服,先回来了。”
    “肚子不舒服,那个来了?”陈维砳一点不避讳身边的人。
    付爽摇着头,仅管他看不到,她依然摇摆着:“不是,现在好多了。”
    “再不舒服的话,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去医院。”陈维砳叮嘱她。
    付爽听在心里一阵感动,可她又莫名地觉得难过,她明明已经拥有了陈维砳,却总在害怕迎来失去他的那一刻。
    省内的参赛学校于前日就已经抵达南城,昨天过场轮了一遍熟悉,今日开馆后,篮球馆外的停车场停满了大巴车,都是纷纷前来参加基层赛的大学生篮球队。
    南体的比赛在第二场,此时正在候场区。
    第一场比赛,付爽和拉拉队助场下来后,目光就一直飘忽在主席台。林瑶一身洁白西装坐在那拿着台卡,衣服上夹着专业耳麦,微卷的长发披在前胸,气质十分出众,纯正的播音腔出口那刻,瞬间引人注目。
    比赛依然采取单循环赛制,直到对决出冠军球队进入东南区的分区赛对决。
    第二场比赛,南体的学生们高度集中,被给予厚望的南体篮球队出场时,看台上一片高呼。球员们小跑着上场,付爽瞧过去,陈维砳穿了一身黑色的球衣,此时正站在自家篮板下背着手,目光毫不斜视地盯着对面的球队。
    球队之间进行了一次短暂的认识,在主持人悠扬的话语声中,比赛正式开始。
    林瑶关了麦,台卡放回桌面后,端着手边的温水喝了一口解渴,目光不离篮球场上那个灵活进攻的黑色身影。
    付爽也紧盯着陈维砳,他这次比赛的状态较以往大有不同,是拿出了全部的必胜心,真真正正地朝冠军的方向进攻。
    前两小节比赛中,陈维砳个人成绩突出,在球场上继续发挥着个人优势勇夺篮板。无论是球员之间的合作,还是队员的防守与抢攻,都在正常水平之上,似乎没有一个人敢松懈一分一秒,全都拿出了百分百的拼搏力。
    中途拉拉队上场一次,下场交接途中,陈维砳和付爽擦身而过,他回头望了她一眼,付爽瞧过去,他密布着笑容的脸上写满了必胜,那是最自信的陈维砳,她握紧了拳头给他加油。
    这一幕,林瑶尽收眼底。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为陈维砳加油,如今置换身份,她心中依旧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