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遥禄这话乃是顺口说出。直到话音回荡,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用来当证据的到底是什么事,登时耳根红透,默默地转身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双手抱膝将头埋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好丢脸啊!
    齐遥禄心中咆哮,看不见面容的身影却是一动不动,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江瑶白先因他这佐证一愣,继而望着他这仿佛自闭一般的模样忍俊不禁,轻咳一声安抚性地道:“你所言……有理。”
    有理?
    齐遥禄沉默了片刻,稍稍抬头看向了江瑶白,心情有些复杂。即为自己说服了江瑶白而稍微松了口气,又觉得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江瑶白被他看得不大自在,干脆转移了话题,道:“不说这个了,你说我们该怎么逃出去呢?”
    齐遥禄漫无边际的思绪随着她这话而收拢。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方才一叹,道:“反正我觉得单靠我们自己是逃不出去的了。你瞧着这石头,全是真石头。除非这里当真藏有机关,否则想要靠着我们徒手找出一条出路来,只怕是不可能的事了。”
    江瑶白本是随口挑的话题。现在一听齐遥禄这分析,隐约发现自己似乎挑错了话题。
    她登时一默,抬头看向了高高的圆形石顶,目光微动思索片刻,轻声道:“没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身处其中找不到出路也正常。可这外头,自然有人会来救我们。”
    齐遥禄也知道这一点。
    原本听江瑶白这般说,他也没什么特别反应。甚至还有心情顺着江瑶白这思绪琢磨一下庆生他们会如何救人。
    结果这么一想,他反而猛地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惊呼道:“坏了!”
    “怎么了?”江瑶白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发现什么糟糕的事了。
    哪曾想齐遥禄转头便苦笑道:“他们肯定会将这事报上去!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找人的事就瞒不住了!然后我们找人也就算了,现在还把自己找进了鬼巢里!”
    齐遥禄顾及到这里是裘生的地盘,并未将话彻底说明白。可江瑶白却是瞬间意会。
    想到到时候会被拎着耳提面命算总账,江瑶白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苦笑,道:“但愿他们不会太过生气。”
    “难啊。”齐遥禄摇头一叹,看了看四周后,干脆换了个角度平躺下来伸个懒腰,道:“你那边会如何我是不知道了。不过我的话,作为齐家的独苗苗,他们估计会让我禁足至少一个月。”
    齐遥禄刚感叹似地说完,忽而脑袋一偏,对着江瑶白笑得狡黠,补充道:“当然,作为一个纨绔,这惩罚对我形同虚设。就是不知道你会如何?”
    “我?”江瑶白一挑眉,尝试着推断了一下,最后却是一摇头,道:“难说。我以前哪怕是调皮的时候,也都是做一些后果不太严重的事。所以,顶多就是被不轻不重地说几句。可这一次的话……我想不出来。”
    “你调皮?”齐遥禄对江瑶白的话深感好奇,一个翻身又坐了起来,问道:“真看不出来,你居然也有调皮的时候?”
    江瑶白不以为然:“自然是有的。咱们这等身份,只要不是造反,做什么都不为过,又怎么可能真的长成一个乖宝宝?”
    “那你都是做啥事的?”齐遥禄好奇心暴涨。
    江瑶白看上去却是有些犹豫,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将这些私事告诉他。
    齐遥禄见状也没多想,张口便劝道:“你就随便说说嘛。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事做。最多等会我也说说我自己的,如何?”
    江瑶白会犹豫本就因为有些想说。此刻一听齐遥禄这话,也便顺势道:“好吧。反正那些事也不是不能说。只是,真要说起来,事情也多。”
    “多?能有多少?”齐遥禄兴致勃勃,忍不住用手撑地往江瑶白身旁挪了挪,一副听故事的姿态。
    江瑶白也没在意,回想着自己幼时的事,面上不自觉地多了一丝笑容,道:“嗯,很多。包括在我家皮的,在……堂哥家皮的,还有跟钰儿一起皮的,总之挺多的。”
    “堂哥?”齐遥禄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到江瑶白提醒了一句“你表哥”,他这才猛地明白过来,这“堂哥”指的是当今圣上江云启!
    齐遥禄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将江瑶白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忍不住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由衷道:“连在那地方都敢皮,我不如你!”
    江瑶白微讶,继而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皮法。主要是当时我还小,哪怕我劈了院里的墨梅树,烤了池里的雪鲤,放走了海东青,揪了秃鸡的羽毛,遛狗不小心追着堂哥满……院子跑,他们也没太跟我计较。”
    江瑶白低头掰着手指细数着,想起当时的情形,脸上的笑容都温柔了几分。
    可听着她这细数的齐遥禄却是目瞪口呆,看向她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带上了敬仰。
    原因无他!御花园里的墨梅树是先皇最爱的,据说当初花了十几年才将其培养起来!雪鲤是如今的太后娘娘、当初的皇后娘娘喜爱的,听说还是从遥远国度送过来的贡品!
    海东青是西边部落送过来的,传言也是十分难得,同样是贡品!还有秃鸡……
    如果他没记错,“秃鸡”是江云启最喜欢的一只孔雀的名字。而江瑶白小时候揪了秃鸡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