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系好衣带回身,扶正沈婳音的身子,笑得黠魅,“我深知你,所以不需要证据,骨子里就可以相信我们阿音。”
    ……又来了。
    啊,这家伙,牙酸!
    好好一个王爷,从前好像不是这样子呢。
    沈婳音无语,视线不经意落在他松散的领口处,瞟见他一片结实的胸膛,连忙移开视线。
    “还有第二个好奇。”
    “嗯,你说。”
    楚欢答应着,继续将衣裳穿好,此处毕竟不是昭王府,万一这时候被人撞见衣衫不整,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沈婳音问:“你有通房?”
    “咳咳咳咳——”
    楚欢差点原地呛死。
    天宁十二年,大凉皇四子昭王卒于医仙之手……未遂。
    “我有什么?”
    他一定是听错了。
    沈婳音不明白他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我问,你有通房吗?”
    莫说皇子,便是寻常大户的郎君屋里放几个通房也不稀罕,这点见识她还是有的,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祖宗这是看不起谁呢?
    楚欢有一刻简直怀疑……阿音是不是跟别人互穿了?她又不是没去过昭王府,昭王府简直就是她在京城的第二个家了,府里有无通房她能看不出?
    “没有啊。”
    楚欢莫名其妙。
    “咦,那有昭王妃吗?”
    楚欢:“……”
    昭王妃是街上论斤卖吗?
    “你见过?”楚欢气乐了。
    见过那是闹鬼了好不好!
    沈婳音的小眉头就蹙了起来,“那昭王府为什么会有内侍?”
    楚欢:“……”
    所以,想问内侍干嘛从通房问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准备物色佳婿了……
    “你自己去问赵宁吧。”
    楚欢心累了。
    “……哦。”
    沈婳音在宫里自由自在玩了小半个月,每日伴驾左右,每日给琰妃请安,每日和公主们一起制新香,每一天都充满新鲜。
    洛京城中,沈婳音这个名字已经无人不晓,她的传说飘荡在街角巷陌,有不专心念书的文人学子大笔一挥,编出了一册《洛京还珠记》,目前还只有初稿孤本,但文人圈子好雅集,话音散得快,朋友们将故事一传百、百传千,短短数日间硬是掀起了一股小风。
    相传洛京明珠郑六娘容颜绝世,倾慕她的达官显贵排成长队,可美人熟视无睹,唯独属意于俊朗英才镇北侯,遂结为婚姻。
    成亲后夫妇琴瑟和鸣,忽一日,镇北侯受命荡平北疆突厥,郑六娘不愿与之分离,毅然抛下洛京的安定生活追随夫君奔赴疆场。
    郑六娘在北疆诞下一女后,苦盼征战前线的镇北侯回来团聚,奈何丈夫迟迟不归。美人担心刀剑无眼,遂羽化成仙而去,在云上以仙法暗中护佑镇北侯,使大凉铁骑所向披靡,大破突厥。
    镇北侯立下不世之功,思妻难耐,连夜赶回后方,却发现昔日佳人无影无踪,只留下年幼的女儿,镇北侯便将女儿带回洛京。
    却不料,郑六娘当年日夜思念丈夫,既担心镇北侯被刀剑所伤,又恼恨丈夫不得回来欢好,于是美人成仙后,有意考验丈夫,将女儿调了包,且看丈夫能否识破。
    镇北侯全然不知,将假千金带回洛京,真千金却流落北疆,被在世神医收养,习得传奇医术。
    转眼十余年过去,镇北侯一无所察,郑六娘无可奈何,只得略施仙法,派一位使者下凡托梦于真千金,告知身世,命女儿回京寻父。
    郑六娘施法牵线搭桥,将一位重伤的皇子送入真千金手中医治。彼时真千金正是豆蔻年华,出落得与当年洛京明珠郑六娘一般绝色。皇子果然对小美人一见倾心,将其带回了京城。
    真千金带着郑六娘的考验回到镇北侯府,遭到了假千金和恶毒继母的排挤欺侮,处处受屈,镇北侯非但没有发现真千金的身份,反而要将真千金赶走。
    郑六娘在云上看到这一切,伤心欲绝,托梦给真千金,指点她今上圣明,唯有明君可助其恢复身份。
    真千金遂进宫告御状。
    大凉皇帝乃盛德明主,明察秋毫,辨得真假,怒斥镇北侯糊涂,将假千金发回北疆,昔日洛京明珠今又在矣。
    合上书,封面五个大字——洛京还珠记。
    呕!什么玩意!
    沈婳音气得摔了汇本。
    一看就是男人们会写出来的东西。
    楚欢莫名,“不好看吗?”
    他还没来得及看,一拿到手里便亲自给沈婳音送了来。
    这版是他府中师爷据耳闻汇录而成,火速送进宫里给昭王和阿音姑娘解闷,未必便是原版。
    沈婳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看。”
    楚欢捡起来翻了翻。因是口口相传的录本,自然没有文采可言,平铺直述而已,一上来的神话气息和错乱的时间逻辑先把昭王爷逗笑了。
    楚欢把书扔在一边,笑道:“三流文人胡诌,听者都知道是戏谈,不会当真。你若不喜,等出了宫我去将此事平了。不过,听闻圣人手里也有一版,还读过呢。”
    提起凉帝,这小半个月,沈婳音亲身体验到了何为“帝心难测”。
    原想着当时两日便将真假千金案审出了个模样,接下来至多再两日便能彻底了结,不料凉帝闭口不谈,只叫沈婳音在宫里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