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怎么可能又发作了?沈婳音抓起楚欢的手腕切住腕脉,脸上的错愕却一点点加深。
    “这不可能……”
    “阿音认为,此次又是因为龙涎香吗?”
    沈婳音疾道:“殿下是何时接触的,怎么竟没告诉我呢?一定是因为吸入的量少,这才没出什么大事,否则……否则的话……”
    楚欢却道:“我并不曾接触,或者说,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接触过。自上次你开了药,这七日我处处小心,不该出错才是。”
    “一旦接触龙涎香,很快就会发作,且从殿下前三次的表现来看,发作的速度是越来越快的趋势,所以……殿下你确定是从沐浴过后才觉得心神不安的吗?”
    楚欢细思片刻,笃定:“是。”
    “那么殿下接触龙涎香的时间,必定只在前半个时辰里。”
    沈婳音把陆家宰和瑞王都叫了进来,几人把那半个时辰里的所有细节都回忆了一遍,接触的器物,近身的家仆,全都检查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可疑。
    瑞王坐在鼓凳上发愁地抱着头,“阿音姑娘,你确定又是因为龙涎香吗?可是这次,咱也算把卧房、外间书房甚至浴房都翻遍了,连半点龙涎香的影子、或是可能混入龙涎香的东西也没见着啊?本王跟条猎犬似的上上下下都闻遍了呀!那半个时辰里,四哥不是说他只在这几个地方待过吗?”
    陆家宰也道:“自阿音姑娘吩咐后,老奴不敢怠慢,这几日进殿下寝殿的下人都是签了死契的老人儿,也都因为人品信得过才敢放进来,若说他们之中都能出现内贼,老奴还真不敢信。”
    沈婳音坐在床边为楚欢按揉着穴道,好让人不至于昏睡过去,沉吟道:“既然王府里没有龙涎香,也没人有机会暗藏龙涎香,那么可能性就只剩最后一个了。”
    瑞王忙问:“是什么啊?”
    “就是我。”
    瑞王无语扶额,“阿音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
    “不错!”陆家宰不知喝了什么鸡血,突然一拍巴掌,“阿音姑娘聪慧,老奴这就去拿!”
    “拿什么啊?”瑞王一头雾水,眼瞅着陆家宰屁颠儿屁颠儿地一溜烟跑出去了,震惊地看向沈婳音,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这次又被人偷塞了龙涎香不成?不可能吧!本王亲自接姑娘来,有人靠近的话能不察觉吗?”
    不多时,陆家宰跑得呼哧带喘地回来了,手里拿的是沈婳音带过来的那个纸包,放到桌上打开,里面还剩大约五分之一的钝裂银莲花。
    “姑娘快请瞧瞧,是这个有问题吗?”
    第38章 黑手
    纸包里是一些晒干成暗紫色的花朵。
    钝裂银莲花全草可入药,通常用的只是根茎,沈婳音需要的却是晒干后的花瓣和花蕊部分。
    陆家宰道:“老奴按照姑娘的吩咐,将钝裂银莲花放入水中煮沸,过滤,取汤液加入沐浴的水中,现在用过的水已倒了,干花还剩了这些。”
    瑞王抓起一朵仔细观察一番,闻了又闻,“没有龙涎香的味儿啊。”
    所剩不过六七朵,沈婳音逐一检查过,也没发现任何不妥。
    是她想错了?
    如果可以,她倒宁愿是这钝裂银莲花出了问题,起码能追本溯源,万一竟不是它,又会是何处出了岔子?
    陆家宰躬身道:“要不要老奴把府医们叫过来一起看看?”
    不等沈婳音应声,瑞王先拦了:“此事又是有人故意下黑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你我、阿音姑娘和四哥,不能再让第五个人插手。术业有专攻,毒药方面,本王只信阿音姑娘,若连阿音姑娘都束手无策,那些只会瞧常见病的府医更加帮不上忙。”
    这话说得强硬,却是半点错都没有。有关玉人花的所有研究,都是沈婳音独立完成的,府医只是两眼一抹黑。
    沈婳音闭目按揉着眉心,脑子里将所有相关的细节又梳理了一遍。既然顺着思忖毫无所获,那就逆推——假如自己要将龙涎香秘密混入钝裂银莲花中,且不被察觉,要怎么做呢……
    “劳烦倒一碗热水来!”沈婳音突然对陆家宰道。
    陆家宰见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有了线索的样子,忙不迭地应下,急匆匆亲自去了。
    干花入水,热热的蒸汽里依然没有龙涎香的味道,只有花朵本身的苦味,略带着特有的辛辣。
    沈婳音用手指尖捏着小花,在白瓷水碗里涮了涮,凑近了仔细瞧那水面,表情逐渐变得怪异。
    瑞王瞄着沈婳音的反应,忙也凑过来看,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这点涮下来的花粉有问题?”
    “殿下请看,这些‘花粉’是什么颜色?”
    瑞王使劲眯了眯眼,“棕色的,不,黄棕色的,好像还有白的……”
    沈婳音道:“黄棕色的是真花粉,白色的就是龙涎香!”
    瑞王大吃一惊,几乎贴在水面上使劲吸了吸鼻子,“没有龙涎香的味道吧?我从小到大可没少闻那玩意儿。”
    这其中的原理,解释起来话就长了:“钝裂银莲花之所以作为解毒的药引子,一是因为它可以作为原制毒配方的替代品,替代已经无法获得的野生银枝翠菊,在解毒中充当‘诱敌’之用;二是因为……”
    瑞王头痛地道:“阿音姑娘,这些药理毒理太高深,我们听不懂,姑娘只管说,为什么这些小白沫子会是龙涎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