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才白燃比赛时,一个女人抱着这束花,找了过来。
    吴教练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因为女人的容貌。
    但并非为她迟暮却依旧动人的美丽,而是因为——她和白燃长得实在太像了!
    “你们是燃燃的教练吧,”女人小声说,“我是燃燃的妈妈,我想给她送个花……”
    她衣着体面,却神情窘迫,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妈妈?吴教练下意识皱眉。
    白燃的家庭情况,他是知道的。
    父母离婚,父亲不靠谱,也没别的可靠亲戚。
    她这次出来比赛,妹妹独自在家,是专门请一个阿姨帮忙照看的。
    现在白燃妈妈突然过来,还是在比赛中……
    “我替白燃感谢你的花,但是,你们最好暂时不要见面。”
    吴教练还在犹豫的时候,常教练已经干脆地说。
    “白燃妈妈,你也知道你和女儿许久不见了。她还有重要的自由滑没有比试完,希望你不要干扰她的心态。”
    这番话毫不容情,换作他人可能恼羞成怒,但是以李琳的性格,她只是羞愧地低下头。
    常教练的目光看着冰场上的白燃,那个白衣粉裳女孩子正在集中精力地完成节目,完全无暇顾及场边的情景。
    “当然,母亲见女儿是你的权利。如果你坚持亲自来送,我无权干涉,只是希望你理解我们教练的考量。”
    说罢,常教练礼貌地对李琳一点头,不再看她了。
    教练的意思很明白,李琳本就愧疚于女儿,哪里还好意思坚持己见。
    请吴教练转交花束后,李琳看了一眼远处的白燃,不舍地回到了观众席。
    纤细的身影很快被观众们淹没了。
    ……
    “总归要见的……”
    白燃抱着花走后,吴教练忧心忡忡道。
    “哪怕是自由滑之后见,白燃的训练状态想必也会受一阵子影响……
    “可不久后就是决赛和奥运选拔赛,可没时间给她耽误啊!”
    常教练轻轻摇了摇头:
    “老吴,我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我们毕竟只是教练,而不是白燃的亲人,怎么能阻止她们母女相见呢?”
    吴教练又开始原地转圈,像头沮丧的老牛:
    “白燃这个性子,看似平静好相处,实则心里非常有主见。唉,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收场……”
    还是等到柳新月上场,吴教练的注意力才重新转到了冰场中。
    柳新月滑到冰场中间,单膝跪地,做出准备的动作。
    口红和腮红让她的气色显得很好,像是毫无伤病,健康全盛的一个运动员。
    包括昨天请的医生,医生们对柳新月的态度一直是静养,但奥运会在即,她怎么会甘心就此放弃。
    但是,从第一个动作起,眼光老辣的教练们就看出她的力不从心。
    观众们虽然没有教练专业,但看过前面几个知名女单的表演,不少人直观感受到了柳新月的差距。
    伤病让她的动作没有从前灵敏了。
    连跳摔倒!
    3A无摔,却不足周!
    现在,柳新月只剩下一个单跳没做,这决定着她的短节目是否能险险跻身前十,够资格参与之后的自由滑比试。
    吴教练胆战心惊地看着场上,他现在担心的不是柳新月的成绩了,而是她的身体。
    柳新月的喘息和颤抖已经十分明显了,眉头微微皱着,连从容微笑的面部表情都难以维持。
    她向来耐力很好。吴教练知道,这是她实在痛得狠了。
    毕竟她出问题的部位可是脊椎!身体内最重要的骨骼!
    最后一个跳跃,柳新月的编排是Lo跳。
    像所有花滑运动员一样,跃起时,她依旧上身发力转动,带动下身旋转。
    为了更高更远地留在空中,脊椎,尤其是脊椎的下半部分,都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前几个跳跃,柳新月还能忍着压力勉强完成,这次的Lo却从一开始,就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卡顿——
    她的轴偏得厉害,只旋转了不到两周,就重重地跌到了冰面上!
    这动作失误太大,吴教练忍不住“嘶”了一声。
    花滑中,摔倒是常事,这个动作分数减少,爬起来继续完成下一个动作就行了。
    柳新月显然正有此意。
    可她双手撑地,想要使力站起来时,却再次跌了回去。
    冷汗从她的额头上落下。
    她没能再站起来。
    而在观众席高高低低的惊呼声中,教练们脸色大变。
    顾不得短节目还有小几分钟未完成,吴教练大吼:
    “队医!队医!!”
    柳新月的短节目仓促终止。
    S省带过来的队医以最快速度上场,柳新月很快被抬到担架上,送往场馆门口。
    S省队员们自然看见了这一幕,在等待车辆开过来接人时,纷纷围到柳新月身边。
    喻飞白握了握柳新月冰凉的手。
    看着柳新月紧蹙的双眉,李响哆哆嗦嗦大声说:
    “别怕!车马上就来,不就是个小伤病吗,很快就能治好了,别怕别怕……”
    白燃才脱下冰鞋套上外套,也匆匆地跑到门口。
    看到白燃,柳新月却是虚弱地笑了,她漂亮的考斯腾还没来得及脱下,躺在担架上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