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是公子未过门的妻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本来也要叫沈姑娘一声‘母亲’的,你才是他的嫡母!原本要叫你‘母亲’的孩子,你就真的忍心吗?”
    沈琬突然一低头,浅浅的笑声从幂篱后传出来,香儿的手抖了抖,不由自主地将她放开。
    “杨曜之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今日的钱也是我出于私心垫下的,”沈琬说道,“你再大点声可就引来人了。”
    闻言,香儿的眼珠子一转:“你……你不怕我豁出去,反正你来看我,就说明你和公子还有来往,我和孩子逃不了,你也逃不了了!”
    沈琬整了整手臂上挽着的披帛,一点都不害怕:“那你就去说吧,我是义恩侯嫡女,我的母亲出自崔氏,而彭城王妃是我亲姨母,便是我已经嫁给了杨曜之,也有办法逃出生天。”
    “至于你,”沈琬道,“任何时候,我碾死你就和碾死一个蚂蚁那么简单,你真的敢威胁我来带你回侯府?你不怕我带你回去之后杀了你?”
    香儿愣住,这回抱着肚子一直往后退。
    沈琬已经径直出了门,香儿看着她迤逦离去的背影,一时晃了神。
    等回过神,她才发现沈琬扬长而去,连门都没有给她关上。
    香儿扶着腰,赶紧过去想关上门。
    门口一阵清风扬起,有沙子迷了香儿的眼睛,她用手挡了挡,却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
    她低下头,看见鲜血从脖子里涌出来。
    香儿想尖叫,可惜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大睁着双眼轰然倒地。
    明参收起手里的剑,对身后的慕容樾道:“殿下,人已经死了。”
    慕容樾瞥了地上的香儿一眼,忽然妖冶的眸中闪过寒光。
    “把她的眼珠子划了。”他道。
    前世沈琬死前也是睁着一双眼,他合都合不上。
    他不允许这样卑鄙的人也和沈琬一样。
    他也不允许任何人再威胁她,甚至伤害她。
    明参三两下就把香儿的眼睛划了,又留了人下来善后处理,自己陪着慕容樾离开。
    巷子口,沈琬坐的马车早就不见了踪影。
    慕容樾一直都没让她发现自己。
    明参叹了叹:“这沈姑娘也忒好心,只是遇上个不知好歹的,杨曜之这个婢女未免太会盘算,竟然威胁沈姑娘救她。”
    慕容樾沉默不语。
    沈琬的那点恻隐之心,他不是不明白,她定然是想到了那时的自己,才决定出手相助。
    遇上这个婢女恬不知耻,但若是当时沈琬也肯不顾颜面来向他求救,却也未必会走到那一步。
    只是已经过去的也不必再提,面对香儿这种人,慕容樾不是沈琬,他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将她杀掉,只要沈琬一切都好。
    明参又问:“这会儿是去广瑞王那儿吗?”
    慕容樾脸上浮现出笑意,快步走了,明参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
    天气闷热,快傍晚的时候稍稍凉快些,沈琬就会去静影阁旁边的一个小水池旁喂鱼。
    这里偏僻安静,一般不会有人来。
    最近连章氏都找她少了,换在以前沈琬倒会忐忑不安,如今觉得清净也好。
    章氏喜欢沈瑜或者章如寄或者其他什么人,就让她喜欢去吧!
    沈琬撒一把鱼食下去,满池的锦鲤便涌上来探头探脑,她每回看着这些憨态可掬的锦鲤,也很开怀,往往撒更多的鱼食。
    今日沈琬正像往常一样喂着鱼,却听见假山后面有人说话。
    “你说大姑娘怎么就摊上了这事呢?唉!”
    “快别说了,老太太为着这事也不高兴,这些日子一直沉着脸。”
    “不是已经退亲了吗?”
    “你懂什么,对于义恩侯府来说那是没事了,对于大姑娘来说,这事还远远没完呢!”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到这里又放低了声音。
    “她以后再说亲事,恐怕也难了……”
    “退亲本来就不好听,更何况杨家是被抄了家,前几日男人们都死了,我哥哥偷偷去看了,啧……真惨……”
    “听说外面还有人说大姑娘未过门就克夫,克了夫之后还退亲!”
    “那不然是要大姑娘在家守寡吗?杨家的女眷可都是入了贱籍了!”
    “老太太看起来对大姑娘也就一般,瞧着是最喜欢章姑娘的,可到底不一样,那才是嫡亲的孙女,大姑娘也算是样样拿的出手,又从小被算命的说命里带福,老太太其实是对她寄予厚望的,这么一来……”
    “再往高处嫁怕是不行了,低处嫁又不甘心……”
    闲言碎语的也分不出立场,沈琬正听着,忽听见一个声音道:“你们在胡说什么?”
    章如寄自侧面小路过来,既听见了她们说话,也看见了沈琬。
    但她并没有先叫沈琬,只是过去她们那边,厉声斥责了几句。
    章如寄自小寄居义恩侯府,虽平时跟着章氏也料理一些琐事,但也一向和颜悦色,对下人们极好,今日实在是让那些人吃了一惊。
    “自己去管事妈妈那里领罚,今日是我听见了,若是换了别个听见,可没那么便宜了。”
    等那些人匆匆走远,沈琬才从假山旁出来。
    章如寄上来,恳切地握住沈琬的手:“你别听她们的,都是些嚼舌根的话,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