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一切的权衡与计较只发生在一瞬间。
    上一秒,昱霄眸光微凝,下一秒,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很好,我送——”他话音稍顿,双眸一暗,周身寒意骤增,
    “你去死。”
    咚!
    谁也未看清发生了什么,谁也未反应过来怎么了,只闻一声巨响,一只飞刀扎进墙壁。天哥笑容凝固,脸上生出些惊恐,却来不及有更多反应,便仰倒在椅子上,死了。
    他胸前赫然一个血洞。
    原是那飞刀穿透天哥的胸膛,扎在墙上。
    怀绮脸色霎时白了,出乎意料地看着昱霄,娇娘更是全身发抖,张开嘴就欲尖叫。而她还未叫出声,昱霄身影一闪,如风过境,直接过去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怼在墙上,力道之大,震得墙灰纷纷坠落。
    习武两千年,他的身手绝非常人能想象,捏碎她的喉咙,宛如折断一根筷子。
    “说,炸药,在哪。”
    娇娘颤抖的瞳眸映出青年硬朗的脸,他声线低沉,说着威胁的话,表情却平静得可怕。娇娘脸当即变得通红,双手攀上昱霄的手臂,奋力挣扎。青年小臂肌肉鼓起,十分坚硬,安静的厢房中,他像一个索命的魔鬼。娇娘难以挣脱,大口呼吸,艰难道:“我说、我说……你、你别杀我!别杀我……”
    他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在那个、碧、碧晴园。”她用力喘息,眼泪潸然而下,“从这出去,往西、往西一公里。我句句实言,大哥、大哥别杀我……”
    昱霄听见了,反而收紧五指。
    他掌中霎时穿来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娇娘脸色变紫,眼珠外凸,口中溢出鲜血。血液淌过他的手,一滴滴坠在地上。娇娘身体抽了抽,遂断了气,舌头和脑袋歪向一边。
    昱霄松手,尸体倒下。他垂眸看着,黑瞳没有一丝波动。
    他们凡人向来不遵守约定,他何必遵守?
    “昱霄……”
    这时,他听见怀绮唤他。
    方才他杀意上头,竟忘了她的存在。闻声他神色微变,忙反身去看,只见姑娘白着脸,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显然也是受到了惊吓。他顿时泄了一身戾气,将沾了血的右手背到身后,胡乱抹了抹,向她弯弯唇,笑了笑。
    他很少笑,以至于根本不会笑。他不知道自己笑成了什么样,他只是不想??吓到她。
    “好了,没事了。”昱霄声音无意识地软了几分,向她走去,“没人能打你的主意。”
    怀绮呆呆地看着他,她知道他身手好,可她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狠辣的一面。在他杀人的同时,她无数次回想起锦绣山庄那一战,还有他看天市的眼神……
    那么的,可怕。
    或许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她,才变得如此温柔。
    可……为何是她呢?
    她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她只不过是个没有灵力、不会武功的“废神”。她值得吗?她又能吸引他多久呢?万一她不再吸引他了,他也会将她杀了吗?
    他的手已经伸过来,怀绮没有时间多想,放了上去。
    他握住。
    这双手危险,却有种值得托付的力量。就像在跌下悬崖时抓住的一根荆棘,怀绮知道它有刺,可若松手,就是万劫不复。
    怀绮由他牵着往外走,回首看去。
    两具尸体,模样悚人,死不瞑目──娇娘倒在血泊中,舌头耷拉着,眼睛快瞪出来,天哥靠在椅背上,胸膛血洞已开始发黑,远远看去,仿似一只巨大而空洞的眼睛。庄内其他人甚至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依旧在玩乐……
    怀绮抿抿唇,小心地问昱霄,“方才那夜明珠是谁的,他们又让你杀了谁?”
    “你不用知道。”
    他不会告诉怀绮,他昨晚来到六安城,一路打听,找到这里,又和天哥达成交易——盗取西域一富商的夜明珠,并屠杀他全家数条人命,以此换取炸药……可惜的是,他办到了,还是没能得到炸药,手上人命又多了两条。
    早知如此,昨晚就该这样。
    他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和寒霜峰“修行”的两千年,不仅没让他清心寡欲,反而让他野蛮生长、暴戾恣睢。
    “怎么了?”
    怀绮感觉到昱霄的不对劲,快走几步凑到他面前。
    他看到她满是忧虑的双眸,充斥着暴力与对抗的心骤然柔下去,又缓缓松开拳头:
    “没事。”他道。
    这时,有人推着货物经过,昱霄忙将她拉进怀中。她诧异回首,那人正推着货物从她方才的位置经过──不过距离尚远,还不至于撞上她,也不至于他……
    如此紧张。
    手伏在他胸膛上,她感到自己被珍视着。
    昱霄紧盯着那推拉车走远,才看向她,瞳眸清澈明朗,“你无需知道太多,你只需知道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不惜代价。”这双眼,被她的倒影填得满满的。
    怀绮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心里五味杂陈。
    她活到现在,从未得到过这样的偏爱,她大都是在别人的嘲笑和轻视中度过,连朋友都没有一个。而他的话太重,重到她承受不起。她低下头,声音很低,“谢谢,心意我领了,但我没什么事要你做。”
    “杀了予温,替你报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