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怎么样，这是把不错的刀吧？”
从身侧传来的已是成年女子该有的沉稳之音，若是细听还能听出其中夹杂着一丝得意，再联想起她这番话，想来是对这把刀颇为自满。
千手扉间没有回头，而是将手中的刀收回刀鞘接话道：“你的眼光，向来都不错。”
“所以，你现在是因为这把刀留下的？”
“差不多吧。”晴侧着身子倚在门框上，微微歪头让贴在脸颊上的一缕头发顺势垂下，随后抬起手勾住捋向耳后：“如果不是要给源氏留点颜面，我真想把另外一把源氏重宝‘膝丸’也给弄到手呢。”
“髭切与膝丸，你与我——多合适。”漫不经心的仿佛调笑一般的话语落在千手扉间心间，像是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潭里，泛起点点波澜。
“你既想要，出手便是，何须留颜面。”千手扉间将刀放回刀架上：“这两把刀虽是被称为源氏重宝，在源赖光心中可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他若是愿意，随时都能赐予家臣，以示恩威，就看是否能换回与源氏重宝等价的价值了。”
“这才不过一日，你便摸清了？”晴余光瞥了一眼盘腿而坐的千手扉间，站直了身子几步走近，在案桌前坐下：“也是，你本就敏锐的很。”
“不过，你也说了，他随时都能赐予‘家臣’。”晴一字一句咬重了‘家臣’二字。
她不会是源赖光的家臣，如今不是，往后更不是；而源赖光本人同样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当初她才跟对方达成这般条件。
晴偏头打量了千手扉间一番，发现他除了一身软甲与套在外面的外褂之外，便只有随身携带的忍具包了。
“说起来，我记得你寻我过来时，身上没带什么武器吧？忍具包中的忍具有限，战斗中可没时间容你去回收了。”
“源赖光此次‘鬼兵部’的计划想来也有不少危险，这柄髭切，你便戴在身上以作防身吧。”
千手扉间闻言略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战斗之中有可能没武器的时候多了去了，但同样在战场上绝不会缺少可用的武器，他不信晴会不知道，把自身佩刀借他防身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好嘛。
“没什么意思。”晴微微一笑，语气中夹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只不过，有的时候我也得让源赖光知晓，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稀罕他这‘源氏重宝’罢了。”
因此，源赖光想用髭切牵制住她，可以说是妄想呢。
她现在会待在这儿，完全是还有几分兴趣使然，待她觉得无趣了，想来那位审神者也该醒了。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千手扉间便将髭切悬挂在腰侧去往了源赖光的住所，一路上碰到了几队巡逻队，与一向早起的源氏巫女，髭切这把刀可以说在源氏颇有名声了，在源氏待久了的人都会有机会看到被称作是‘源氏重保’的两把刀。
而髭切被源赖光赠与晴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人，还有目前拿着髭切的千手扉间知道，就连绪子也只是以为源赖光跟以往一样将刀放在这里而已。
因此在源氏众人眼中发现这把刀如今被挂在一个生面孔的身上，这群人虽十分惊讶却也不敢上前询问，毕竟千手扉间生人勿进的气场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他来的不巧，源赖光此时正在用早膳，看到千手扉间过来，他客气的询问其是否要一起，被对方冷言拒绝了。
源赖光也不在意，不紧不慢的继续用膳，一盏茶之后，他停下了用餐，让侍女将之撤下，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优雅的擦拭嘴角。
抬眼一看，发现千手扉间自从进来后，来时是什么样，一盏茶后依旧是什么样，仿佛一尊雕像一半。
源赖光视线略过，刚想说些什么，紧接着目光一顿，盯在了千手扉间挂在腰间的髭切上。
“她把这把刀赠与你了？”
“赠我防身。”千手扉间简言意骇，毕竟他已经不是年少，嗓音再怎么变也不会回到没有在他变音欺之前的声音。
说得多了，迟早露出破绽。
“哦？赠你防身？”源赖光挑眉，脸上挂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样子，千扉你深得她的重视啊。”
千手扉间没接话，像是默认了源赖光的话一般。
当初晴拒绝成为他家臣的一幕如今还历历在目，若不是发现她瞧中了髭切，以此为切入口才使得她松了口，但也仅仅只是让他们之间有了短暂的效忠关系，只要晴想，随时都能结束这段效忠。
可如今这把刀落在了千扉身上，这个突然出现在晴身边的女人。
看来他的从新评估一下，千扉在晴心目中的重要性了，同时这也再一次提醒了源赖光，千扉果然不是晴送来的打手这么简单，所以果然是安排在他身侧的眼线么？
不过也罢，有些事也省的他特意去开口了。
“你且随我去个地方吧，说不定你会用到髭切呢。”源赖光收回视线，起身抚了抚衣衫，从内室的刀架上取下另一把源氏重宝膝丸挂在腰侧。
他走出院子，余光示意千手扉间跟上。
能用到髭切的地方...这个暗示可真是太明显了。
源赖光没有喊上随从或者是源氏的阴阳师跟随，仅仅是与千扉两个人；他们来到源氏的后门，而门外停了一辆牛车，前头牵着绳子的人在看到他来时语气恭敬的行礼：“家主大人。”
源赖光微微点头示意，转过身看向千手扉间，问道：“牛车会驾么？”
实际上他也就随口一问，若是会便省事，若是不会，这不是还有专门驾牛车的人在么。
千手扉间表示这未免也太小看他了，他简言意骇的回了句：“会。”似乎完全忘记了他目前是女子的身份。
源赖光颔首，示意那人将绳子递给千手扉间，面上看似平静，实际内心已经存了疑惑。
这个时代的女性鲜少有抛头露面的，即使有也绝不会有机会接触牛车，平民大多靠双脚行走，只有望族才会使用牛车，而千扉无论是从气质还是相貌来看都不会是平民哪一类，而晴看来就更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