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棺材出山倒是顺利,谁都知道死人身上没好东西,山匪也没必要去抢人家办丧事的钱。
    当时大大小小的棺椁刚进城,就遭到了全星沙县百姓的围观。
    这可是洞庭郡最大米商家的当家主母!
    就这么死在了外面。
    夫君不来迎接。
    儿子也不见了。
    着实引人唏嘘。
    陈尧当时隐在人群中,听着众人的议论,急红了眼,最后还是莺歌一把敲晕了他,把他提溜回了家。
    陈府此刻正在办丧事,谣传月底就回家的陈熙鬼影也见不着一个,但这不影响陆陆续续有人来吊唁。
    方姨娘成了陈府主事人,她忙,柳茹月也忙。
    抽不出时间去想太多事情。
    原本被派到柳茹月身边帮忙照看孩子的白芷,也被调回去帮忙了。
    少个人在身边,柳茹月反倒心中松快了一些,白芷说得好听是方姨娘善待下人派来帮她照顾孩子的。
    说得难听,就是监视她的,顺带让白芷日夜在她耳旁传输方姨娘是个好人思想的。
    这种后宅手段,她见过。
    只是以前别人不会用在她一个毁容的粗使婆子身上,主子觉得有价值的人,才会遇到这样的待遇。
    她一个局外人,旁观多了,再傻也看明白了。
    入夜,伴随着月色,她拿了煤油灯一个个检查了大酱缸。
    正打算回屋,一坨毛茸茸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了她脑袋上。
    吓得柳茹月差点叫出声。
    拿着煤油灯循着那黑乎乎的东西看去,竟是一只没了气儿的信鸽,小腿儿上还绑着一个竹筒。
    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四周,这时候其他人已经累得睡下了。
    一开始,她也没敢拿,就害怕惹上祸事。
    能养得起信鸽的,都不是一般人。
    能伤到飞在天上信鸽的人,也是功夫好手。
    但这个东西落在了她院子里,早晚也是祸事。
    咬咬牙,柳茹月凑到信鸽上方嗅了嗅,没有做气味标记,这才伸手将信鸽腿上的竹筒打开,抽出里面的绢纸看了看。
    一看之下,惊愕不已。
    将绢纸裹好,重新塞入竹筒,柳茹月打算把死信鸽扔水井里。
    这样一来,就算查到什么,别人也会觉得信鸽自己掉入水井的,绢纸上的字也会染花,看不清楚。
    她对着水井一扔,那没了气儿的信鸽却没事儿人似得突然拍拍翅膀,重新飞了起来,飞走了。
    ……
    这,这信鸽没有死。
    那它刚才为什么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柳茹月以前跟着镖师的时候,听他说过有些动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装死,莫非这信鸽遇到了老鹰之类的猛禽,才装死的么?
    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信鸽腿上的信息要人命了。
    它不会还要继续去送信吧。
    糟了,早知道她就不选择这么个处理方法了。
    这可怎么办?
    陈尧他爹真的遇到危险了,路上已经被人伏击,现在受了伤,大家都在找他,信中说他可能已经混入陈府,让府内内应注意暗中寻他。
    这个信息,会是别人故意给她,试探她的么?
    还是说,真的就那么好运气,这么一只信鸽落在她头上?
    第65章、密信
    柳茹月回到房间里,靠在门板上,思绪纷纷。
    她想了很多,不做又害怕耽误了人命。
    去做点什么,又害怕这是别人给她下的套。
    忽然,她想起了进府那日,说她坏话的有个厨娘,好端端的,脑袋就被淋了鸟儿拉的腌臜物。
    一丝幽光在眼眸中闪过。
    她回到床前,拉上被子,躺了进去。
    第二日一大早,她收拾妥当,找上了魏嬷嬷,“魏嬷嬷,我知道最近府里忙,但家里两个孩子,水根又太小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看看,孩子他爹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书生,我怕他照顾不好孩子,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绾娘,最近府里忙,方姨娘为主母之事忧愁不已,茶饭不思,只有你做的那些精细菜才能让她吃上两口,你若是休假两天,我真怕方姨娘支撑不住啊。”魏嬷嬷为难的婉拒了柳茹月的请假。
    柳茹月为难的咬着唇,双手交错的捏着手,嘴里念叨着两个孩子,最后妥协的恳求道,“魏嬷嬷,那,可以让领了出府差事的小厮帮个忙,将我这个月的月钱给我夫君送回去么?”
    “我回去不了,至少有钱在身,也饿不着孩子,我会给他感谢费。”
    “我刚来府里不久,平日里也不认识在外头跑的小厮,只能麻烦魏嬷嬷帮个忙,找个信得过的小厮了。”大户人家管得严,晚上雅音苑大门小门都锁了,一般宵小都没办法翻墙入院。
    白日里丫鬟婆子等闲也不能出去瞎晃悠串门子,柳茹月得在小厨房里随时待命,更没机会去陈府转悠。
    在柳茹月的苦苦请求下,魏嬷嬷总算应了下来。
    平日里,小厮没有姨娘的要求,不得进方姨娘雅音苑。
    柳茹月就拿着钱袋到了月门门口,将钱袋交给了小厮,并将地址说与了他听。
    小厮田贵笑眯眯的拿了20文跑腿费,满口应着一定办到,临了还问道,“绾娘可有口信让我带给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