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全不知道跟谁学来一套,每次上山都往山林里放两个夹子,第二天上山再一看,有时候会夹到一点野物什么的,当然大多数还是无功而返,但这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毕竟野味很难打,山上的猎物贼得很,就算是很有经验的猎户,进去一趟也不一定能带出东西来。
    自从孙海全隔三差五的送野味来,白灵的伙食改善不少,孙海全现在干劲大着呢,欠的钱还了有一半,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桑红芹看儿子无心婚事,劝了他好几次,说再娶一个进门,现在有一些过不下去离婚的妇女,找媒婆说合说合,看着性情善良是踏实过日子的,凑成一个完整的家,总比他又当爹又当妈的强。
    孙海全拒绝了好几次,说怕委屈了两个孩子,他现在忙,娶媳妇就是让人家当老妈子来的,这不是坑人吗?
    桑红芹跟白灵抱怨过好几次,说孙海全死脑筋。
    白灵想起一件事,问道:“以前的二舅妈,郑丽梅,她咋样了?”
    桑红芹撇撇嘴,说道:“还能咋样?跟个老姑娘似的在家里待着呢,她的名声不好,附近的鳏夫没有愿意娶她的,她老娘跟儿子生活在一起,一家人没啥说道,可嫂子不愿意啊,我听咱们村里的小媳妇说啊,她每次回娘家,都听说郑家隔几天就闹一场,难看的咧。”
    白灵叹气,这也是她自找的,手里好好的一把牌,非得打的稀烂,现在成了孤家寡人,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生下两个儿子没人愿意认她。白灵突然想起街上那个游/街的女人,现在人们的思想保守,像郑丽梅这种作风算是出格的了,不知道她以后会有什么下场……
    孙海全不想再婚倒不是为了郑丽梅,两个人的夫妻缘分早就尽了,也过了这么久,孙海全早就看开了,有儿子有忙碌的事业,其他的都不重要。
    狗娃今年秋天上初中,学校在镇上,每天需要十来里的路去上学,初中的学费比小学贵了一倍,但孙海全还出得起这钱,孩子上点学懂点知识好,将来没准还能考大学呢。
    白灵掰扯掰扯手指头,明年,明年就要变天了,别说狗娃这种初中生,就算是大学生,也没有了所谓的锦绣前程,不招工没单位接收,学历再高也没用,这些青少年们要上山下乡参加劳动去。
    白灵怀孕的期间总是觉得心情低落,倒不是她矫情,自己也控制不了伤春悲秋的情绪,白灵找机会跟邹城说话,侧面打听他三姑什么时候退休。
    邹副校长年级不算大,按照标准的话,还能在任上最少五六年呢,这件事不仅白灵挂心,邹城更是时刻放在心上,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进,他每天都焦躁不安。
    邹城也跟三姑谈过心,可三姑本人一心扑在工作上,是属于改革教学的激进派,让她放下手头的工作回家颐养天年,那简直是做梦。
    邹城委婉表示过自己的忧心,邹副校长像是看破世事一般:“小城啊,你三姑年纪大了,经历了很多事,起起落落还少吗?这些年变来变去的,没少折腾,就说我自己,从这个副校长的位置上,升职降职就多达三四次,我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至少我现在放不下学校跟里面的学生们。”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坚守的责任,就算是邹城明明白白告诉她,再过一年,她可能会受到批判,恐怕三姑的主意依旧不会改。
    邹城从黄家垂头丧气的出来,黄杨追上来说:“表弟,你跟我妈关着门说什么来着?你走了之后她就呆呆的不说话。”
    邹城神情一窒,三姑什么都明白,她可能比自己这个经历过一遭的人,想的都要透彻,邹城苦笑道:“没什么,你找我有事?”
    黄杨就知道瞒不过邹城,他挠挠头:“朱雨跟……方叔叔咋样了?她现在还是不怎么搭理我。”
    这个表哥,撞了南墙还是不死心,邹城劝道:“你啊,听三姑的话,有相亲的女同志你就去见见,全县城好姑娘多得是,为什么非得把心思栓在朱雨的身上呢?不管她以后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明白吗?”
    黄杨迟疑的说道:“也对……她选择谁也不会选择我。”
    朱雨如果跟方叔叔能顺利在一起,她算是得偿所愿,可如果两个人始终没有缘分,那么朱雨一定是想忘记过往重新开始,但是选择黄杨,海怎么重新开始呢?他见证了这所有的一切,无时不刻不在提醒朱雨,她的那些执念与倔强等待的存在。
    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在巨大的变动当中不值一提,到那时候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更好地活着。
    邹城跟白灵两个人有意识的在储存东西,不管是什么,留起来会觉得更踏实,县城里面开始弥漫着不/安/分的气氛,朱雨回来跟白灵抱怨过,说五六年级的孩子上课不认真听讲,整天跑出去看不见踪影,有老师问的话不屑一顾,说什么在干大事。
    李爱云在两个院子里都种了菜养了鸡,按照常理说,现在是不允许自家私自种菜的,但是小县城里现在没人管,民不举官不究的,所以谁家都偷偷撒点种子改善伙食。
    白灵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心里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邹城安慰她是想太多,白灵相信自己女人的第六感,早晚得出乱子。
    白灵的想法得到了印证,朱雨慌慌张张跑过来:“灵灵,上面要开始进行清理了,你们家的这些菜啊鸡啊的,想办法都处理掉,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记得跟姥姥姥爷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