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城把从副食品部买的东西放在厨房,嘱咐白灵说:“幸好这次我给你买了半斤红糖,你记得冲水喝。”
    白灵诧异的问:“红糖这么紧缺,你从哪里买的?”
    邹城说是用侨汇券买的,这就难怪了,侨汇券买东西容易。白灵以前买的红糖,都是走的文桂的后门。
    特殊时期,连红糖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糖类都成了营养品,红糖供应不多,供销社到了之后,只放出来那么一点点,剩下的很多都是内部消化。白糖更好买,但是白糖需求少呀,女人生孩子坐月子需要红糖补补血,姑娘们来月事也需要红糖水。
    白灵吃过饭,浑身有了力气,可肚子依旧疼的难受,脸上还出了虚汗,邹城把桌子端下去,洗碗后过来瞧她:“我今天不用上班,可以陪陪你。”白灵含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声。
    邹城脱鞋上床,掀开被子要过来,白灵紧紧拉着被子,神色紧张:“你要干嘛?”
    邹城无辜的说:“想什么呢?我帮你揉揉肚子,别把我想的那么猥琐。”
    白灵心虚的笑了笑,松开被子,邹城的人品还是可以相信的。
    被子里暖暖的,邹城先捂热自己的手,然后轻轻抚上白灵的肚子:“我帮你揉揉。”邹城的大手带着体温,他的手法很轻柔,隔着衣料在她的肚子上打圈。
    白灵想,要是有个暖水袋就好了,不过那玩意儿也不好买,供销社都没供应,以后再说吧……
    白灵额头上出了汗,邹城拿毛巾给她擦擦:“每次都这样?”
    白灵点点头:“嗯,可难受了。”
    男人的火力壮,他钻进来确实比白灵自己要暖和的多,邹城抓住她的脚:“怎么这么凉?”
    白灵说每次都这样,邹城让白灵把脚横在他的腰上,伸出手给她暖暖,邹城凑近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像蜻蜓点水一样,白灵嫌弃的擦擦:“男人都这样吗?你怎么总想占我便宜。”
    邹城知道自己得早点离开这,体内总有团火不停的窜来窜去,他点点白灵的鼻头:“傻丫头,男人只有喜欢一个女人,才会……嗯,才会想占她便宜,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去给你烧壶水。”
    邹城掀开被子带来一股凉风,白灵往被子里缩了缩:“我要喝甜一点的红糖水。”
    水烧开邹城回屋,白灵正睡的香甜,他没忍心叫醒来,就顺便帮她收拾收拾屋子,地两天没扫,都是灰尘,扫帚在门后面,邹城尽量压着灰尘慢慢扫,免得屋里尘土飞扬。
    白灵睡了两个小时才醒过来,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睡梦里也不觉得肚子疼,睡醒后她从被窝出来,伸了一个懒腰,说要上个厕所。
    上厕所需要去出门右转的公厕,好在离的不算远,每家都有一个便桶,木头桶上面是一个铁丝拎手,晚上的时候不用出门上厕所,小便就用这个,清早的时候要把便桶拎到指定的专车收集处。
    公厕十分简陋,简单形容就是土坯房里有两排长方形的坑,味道极其难闻。尤其是夏天,飘得附近都是这个味道。
    白灵捏着鼻子上完厕所,发现邹城等在门口,她问:“你怎么出来了?”
    邹城指指里面:“咳咳,你姥爷来了,说找你有事。”
    白灵走近院子一看,可不就是孙玉柱吗?她姥爷没事不会过来,怎么会突然来找她?一点征兆都没有。
    白灵还没介绍邹城,孙玉柱拉住她:“灵灵啊,我给你送来五斤猪肉,可得抓紧吃,天气越来越热,吃不完就腌上。”
    小杨庄生产队养了四头猪,平时猪都是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的,昨天两头猪打架,喂养猪的村民没当回事,大家还当笑料讲呢,猪打个架也正常。谁知道傍晚的时候,两头猪伤痕累累,全都没气了,这两头猪个头长的可不小,死了太可惜,周队长心疼的不行,可也没辙,死都死了,又救不活。
    村里的干部都留了个心眼,商量了商量,如果据实往上报,那么这些肉肯定留不下多少,猪都得被拖走,死猪可不值钱啊,大家最后决定,就说两头猪是误吃耗子药死的,药死的猪肉就没法子吃了,死猪没了价值,上面就让村里自己自行掩埋。
    小杨庄总共也没有多少户人家,按照户口算,每一户能分到十来斤猪肉,大家都有肉吃,自然不会把这件事往外说,不然谁也逃脱不了责任。
    周队长把各家的当家人都叫到一起,大伙都说这主意好,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猪肉,好家伙,这一次就能分十斤肉,撒个谎又不碍事。
    今天早上几个壮汉齐心协力卸了猪肉,孙玉柱去得早,分到六斤肥肉、四斤瘦肉,桑红芹催他赶紧给白灵送一点,说孩子一个人在县城里,吃喝都缺,有点猪肉打打牙祭也好。
    孙玉柱一刻没敢怠慢,带上皮帽子,拎上三斤瘦肉,两斤肥肉就往县城赶,他记得白灵爱用骨头棒子炖汤喝,最后的大骨棒没人愿意要,他都要了过来,除了大骨棒还有全是骨头的排骨,肉被剃走,就剩下大骨头,他也都给白灵拿过来。
    白灵把肉挂好,说晚上就用盐巴腌上,放在阴凉处。
    孙玉柱瞧着邹城眼熟,想了好久才记起来是火车上的后生。
    孙玉柱烟瘾犯了,他来的匆忙,兜里没装烟,讪笑着问白灵家里有没有烟,白灵瞪他一眼,还是回屋子给他拿了一根大生产:“姥爷你少抽点烟,对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