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伯父都如此,田曼云如何敢轻视自家这个弟弟?
    这一次谢长老舍他而选田曼青,田曼云虽然也伤心难过,可其实心里没有多少不服气。
    他在自家弟弟面前,从来都没有多少信心。
    田曼云轻轻站直身体,在他这个位置,看田曼青,竟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感觉,这样的角度去看,好像此人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强大。
    孙萍萍立在田曼云身侧,略一提声:“师兄,快些,年货还没备好,山上他们都等着急了。”
    范向北伸手很随意地摆了摆,盯着田曼青,还有廖盈盈上下打量了两眼:“说起来,刚才你这个姑娘口口声声说什么,那是田家家事?我怎么不知道田家还有你这般年龄的小姐?你是田家人?”
    廖盈盈脸色骤变。
    范向北无所谓地摊摊手:“罢了。”
    他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田曼青,神色郑重而轻松,既不轻视他,也并不过分重视。
    “那个孩子,我家杨先生已收为弟子,他就是林庄,林庄弟子一条心,一个意志,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范向北一抬脚,把断掉的半截银枪踢到田曼青眼前。
    “说起来,我也是刚刚习惯这里的江湖规矩,拳头大的那个人说了算,你要寻仇,可以,先来找我。我等着。”
    田曼青脸色铁青,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田曼云愕然。
    他自来最清楚弟弟的性格,那是相当刚硬,向来是一点亏都不肯吃,从不服软。
    他还当曼青今天要和范公子拼命,不曾想,他今日竟是忍耐下来。
    难道是不舒服?
    范向北没时间同他掰扯,光是采购清单,他手里就拿了两大张,还有一多半没买完。
    如果到时候漏下哪一样,或者哪一样没买到,范向北想到小师弟,小师妹们失望的眼神,顿时精神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的师弟,师妹,还有旁边孙萍萍,极严肃地道:“我们分头行动,大家把清单分一分,各自负责。”
    孙萍萍点点头,范向北和一众泉剑弟子,就足不点地飞掠而去。
    “公子?”
    孙萍萍看了眼满脸迷惑,似陷入迷惘的田曼云,眨了眨眼,笑道,“公子可是从外地来的?既然到了我们玉县,不知道有没有采购些土特产的想法?”
    田曼云迷迷糊糊就答应下来。
    如此美丽的姑娘开口,但凡不是让他去杀人放火,他总是要答应的。
    一个时辰后,田曼云背着一箩筐各种笔墨纸砚,糕点,色彩鲜艳的花棉布,还有一种很特别的料子,叫什么‘涤纶’。
    小贩着实能言善道,吹得他稀里糊涂地就买了好些,当然,主要还是价格实在很便宜,便宜得他都没感觉自己是在花钱,和白捡也相差无几。
    除了这些料子,田曼云还买了几十套成衣,其中一种防寒服他很喜欢,这种防寒服能直接过水洗,比如今的棉衣不知要方面多少。
    和别人家的贵公子不同,田曼云颇知道人间疾苦,哪怕对他这样的世家公子来说,过冬的衣裳也占了份例的大头儿。
    这类方便的棉衣裳,当真是让他省了好些事。
    就像小贩所言,他自己自是要备上三五套不同场合穿的,父母,亲朋好友,似乎都可以送上几身。
    田曼云的好友不多,可也有几个的。
    “悦来客栈住着感觉如何?服务还好吗?”
    孙萍萍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落座,请田曼云喝茶,以答谢他今日帮忙拎了好些东西,她自己要了一碗清凉可口的米酒。
    说起悦来客栈的服务,田曼云可是有一千个满意要倾诉,恨不能化身悦来吹,让天底下都知道这家客栈的好处。
    就说现在,店小二看到他们手里提了好些零碎东西,立时就叫了人过来,帮忙规整好,拿两辆小巧的木质推车式样的提袋装上,提推都极方便。
    不多时,范向北过来接应孙萍萍,孙萍萍给二人做了下介绍,知道这位便是田曼云,两个人都不曾流露出半点异样。
    田曼云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言谈举止间也逐渐省去几分拘束。
    作为玩家,范向北和孙萍萍在游戏里自然是相当自在,哪怕是这样的全息游戏,他们身上也带着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别人不知道,田曼云却很是喜欢他们这种不带任何目的的轻松惬意。
    范向北一边喝酒一边简单说了几句刚刚发生的事。
    “那孩子叫小天,北疆人士,前年北疆那边不太平,他就和他阿爹逃到海州来,路上他阿爹病死了,只剩下他一个八岁的孩子,艰难乞讨求生,当时廖夫人路过,看见这孩子年纪小,又可怜,被那些年纪大的乞丐欺负,好不容易讨来一点吃食,竟还让野狗给抢走,一时心生怜悯,就让人给他买了几个肉包子吃。”
    “本来廖夫人没想买这么小的孩子回去,这般年纪,也做不了正经活,结果她那几个肉包子惹祸,孩子让几个身强体壮的乞丐差点给打死,孩子哭得厉害,求她买下自己做仆从,她便动了恻隐之心,把小家伙买了回去。”
    “这一年多过去,廖夫人早差不多忘了这件事,她老人家心善,怜贫惜老的,哪个月在外头不做几件善事?”
    “可小天却不肯忘夫人大恩,这些时日,眼看夫人在家中受尽委屈,田二甚至对夫人杀心大起,今日知道田二同几个朋友来玉县这边喝酒,我们这里的烈酒如今也是赫赫有名。小天就一路跟过来,脚底板都磨破了,趁着他们酒酣耳热之际,意图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