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前半句,赵小语刚想反驳,听到后面,又巴不得这样的误会再多几次,再让关弥去把她接回来。
    一直保持着乐呵呵的心情用完了饭,赵小语扬着甜甜的笑逐一对他们道“白爷爷慢慢吃”、“白奶奶慢慢吃”、“关叔叔慢慢吃”。
    “再吃点儿,”白奶奶夹了一块鸡脯肉放进赵小语的碗里,“你这小身子这么瘦,来。”
    白爷爷附和:“你看那个小鬼头麦伦多壮实。”
    “他才不是壮,是胖。”
    赵小语噘嘴,但还是依着两位老人又吃了一些。
    两老瞧着小语和Mallen玩了一个上午,到现在还兴高采烈的,都以为赵小语喜欢和这个同龄的小朋友玩。
    白爷爷暗忖,Mallen那臭小子上次打碎他青花瓷杯的事就不计较啦。
    ***
    饭后,赵小语躺在铺了软垫的大木床上,还在傻呵呵地揪着手指。
    直到倦意漫上来。
    凌乱的刘海,匆忙的脚步,她急急地踏着一层层台阶。
    校徽……校徽……要迟到了……
    她拽着双肩包的带子往上跑。
    啊!要撞人了……她慌忙地往旁边避让,肩胛撞上了楼梯的木扶手,一声闷响。
    她倒吸了一口气,伸手揉着痛意逐渐加深的地方。
    “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沉稳干净,他的脸庞更干净。
    她看着这张没有多少表情的脸,摇摇头,正要说对不起。毕竟是她没注意到他正在下楼而莽撞……就听见他说:
    “我在停车场等你,送你。”
    她愣住了,虽然她常去他家吃饭,可和他碰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他尚在读大学,并不常回家。他在她心里寥寥几笔被勾勒出来的模样,全部来自关夫人,他的妈妈,给他贴上的标签,寡言、无趣、刻板……
    曾有过两次在同一个餐桌上吃饭,除了必要的开口,比如“麻烦递一下纸巾盒”、“借过”……他们真的没有交流。她已经潜意识地把他当成了一个有点清冷的大哥哥。
    他下楼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想到时间紧迫,她飞快地跑上楼拿校徽。
    下楼的步子有些迟疑,其实,他……也是乐于助人的热心肠?
    ……
    赵小语在淅淅沥沥的声音中睁开了眼睛,外面大约是落雨了,屋内光线晦暗。
    她以肘撑起上半身,脑子填满了残梦之后的混沌,恍恍惚惚,分不清此时是即将破晓的早晨,还是蓄势入夜的傍晚……
    探身去拉开窗帘,果然下雨了。
    回形结构的房屋,让身在二楼的她轻易看到了一楼回廊的那个身影。像是混沌光影斑驳里的一抹亮色。
    赵小语的心情慢慢被点亮了。
    换了衣服,她趿着拖鞋下楼。
    走到回廊,赵小语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了。
    雨水从四面屋檐流泻下来,形成颇为奇丽的四水归堂的景象,整个庭院像是被水帘隔开来,帘里茶香袅袅,帘外雨水潺潺,一个院子两个世界。
    祖国的古式建筑果然有风流韵味。
    还有人情味。
    因为关弥在不远处。恍若画中人。
    雨势渐大,细细碎碎的小水珠扑到脸上,赵小语不自觉地漾开了笑,伸出小手去接廊外的落雨。
    “小圆呀,”白爷爷看见了,笑呵呵地提醒她,“小心不要着凉了。”
    春末的雨还带着丝丝的凉气。
    赵小语吐了吐舌头,顺着白爷爷招呼她过去的手势,吧嗒吧嗒地走近,搬了一张小圆凳靠着白爷爷坐下。
    咕咚咕咚冒泡的锅里晃悠出一股沁人的茶香,赵小语探头一看,乌沉沉的茶汤,似乎还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在里面,“白爷爷,你煮的是什么呀?”
    “这个……是用茶水煮的茶叶蛋。”
    茶叶蛋耶,原来是这样煮的。赵小语想到几年前一颗茶叶蛋在国内某社交平台上引起了热议……要不要问问白爷爷这些茶叶蛋是不是天价?
    白爷爷见小丫头直勾勾地盯着小瓦锅,以为她嘴馋了。持着长柄勺,他在锅里缓缓搅动了两圈,捞出一个被染成茶色的蛋,放进甜白瓷的小碗里。
    “先晾凉一点,再吃,啊?”
    赵小语点头,随即又飞快地摇头:“白爷爷,晾三个。我一个,您一个,关叔叔一个。”
    有些肉肉的小手指先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白爷爷,然后指向廊角处的关弥。
    小模样软萌可爱。
    白爷爷笑得欣慰,“小圆真乖。白爷爷不吃,你们两个吃就好。”
    赵小语乌漆漆的杏眼转向廊角处。
    阴雨天,一切都带着淡淡的墨色。
    关弥是一抹点燃墨色的白。侧脸白净,挽到手肘的衬衫素白,执着剪子漫不经心地修剪盆栽的手雅白。
    赵小语的爸爸也爱侍弄花草,他是个随性的人。明明从事的是充满紧张与竞争的风投职业,却总带着一股洒脱的情怀。
    他常和小语说,人的一辈子那么短,想到的事情就马上去做,趁还来得及。
    赵小语不知道爸爸是否了解她和关弥之间的事情。
    大一下学期开学没两个月,她谎称说要请长假去旅行,妈妈不同意。爸爸笑说,随她。
    她做下决定之后,爸爸陪她去学校请假。在驾车去的路上,爸爸问她计划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