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棠,我回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爹病了好几年了,一直四处寻医。我爹四处看病,我却与他赌气在外面不回家,我实在太不孝了。”宴小端说着,眼眶发红,他想到他刚回去时,见到他爹的模样,昔日里威严的父亲,白发添了许多,格外的虚弱与苍老。
    然而,这世上的事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彼时,他爹的病情还是稳定的,大夫说他爹还能活五年,但是……
    “我回去后不久,都是因为我……我爹的病突然加重,找了很多大夫都说看不了。我就想到了苏大夫,苏大夫很厉害,说不定会有办法呢。”
    宴小端吸了吸鼻子:“老棠,帮帮我。”
    棠鲤在他面前蹲下,宴小端,就犹如她的弟弟一般。
    棠鲤伸手,摸了摸他脏兮兮的脑袋。
    这抚摸,带着安抚,宴小端莫名觉得安心。
    “好。”
    棠鲤又想到一件事,前几日,她相公说,宴家家主因为重病,无暇顾及宴卓在京城的所作所为。
    宴小端的父亲又生病,又都姓宴,这么巧合……
    棠鲤问道:“火药世家的宴家,和你家有关系吗,宴小端?”
    宴小端道:“我家就是那个宴家,我爹就是宴家家主。”
    纵然心里已有猜测,但是宴小端说出来的时候,棠鲤还是有些震惊的。
    居然真有这么巧的事,她随手买回来的小厮,居然是宴家的少爷。
    她是锦鲤,这是常态。
    棠鲤告诉自己。
    也只有宴家那样的大家族,能养出宴小端这么矜贵的小少爷。
    “宴卓是你义兄?”棠鲤继续问道。
    宴小端点了点头:“大家都说他谦逊有礼,比我这个亲儿子更孝顺,但是我不喜欢他。”
    他爹在的时候,宴卓对他很好,比亲弟弟还亲。
    他爹不在的时候,宴卓看他的眼神,就带着敌意。
    所以,宴小端觉得宴卓是个虚伪的人。
    “老棠,你怎么知道宴卓的?”宴小端问道。
    “他就在京城,在火器司中研制火器。”棠鲤道。
    宴小端的眼睛一下瞪圆了:“他怎么敢?”
    他的肩膀耷拉下来:“肯定是因为爹爹生病了,没人管他……”
    都怪他没用,本来该他担负起宴家的重责的。
    “他的事以后解决。京城离你家多远?”棠鲤道。
    宴小端道:“快马加鞭,五六日。”
    “你先睡一觉,我去找苏大夫,明天一早就出发。”
    宴小端挣扎着爬起来:“老棠,我不累,我们今晚就出发好不好?”
    他实在担心他爹,怕晚回去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他爹了。
    棠鲤看着宴小端脸上的疲惫,不知道多久没睡觉了,这要是不睡,别说救宴家主了,宴小端先挂了。
    “乖,先睡一觉,睡完快马加鞭,说不定更快到,磨刀不误砍柴工。”棠鲤道。
    宴小端方才点了点头。
    棠鲤让下人准备了水,让宴小端先去洗个澡。
    许珏、卫子昂和卫擎,几乎是前后脚放衙的。
    许珏和卫子昂听说宴小端回来了,很是意外和惊喜,便要跑去找他。
    “他很累,别说那么多话,让他好好睡一觉。”棠鲤交代道。
    许珏和卫子昂乖乖点头,便去了。
    棠鲤和卫擎说起这件事。
    宴小端回来,是来替他爹求医的。
    他爹就是宴家家主。
    卫擎也是初听惊讶,很快反应过来。
    他媳妇儿是锦鲤嘛,一切皆有可能。
    “我们去找苏大夫。”棠鲤道。
    两人去找了苏大夫,说了这件事,苏大夫自是满口答应。
    ……
    宴卓收到一封信。
    那封信是从宴家寄出来的,说宴小端从禁闭室里逃走了,跑来了京城。
    宴卓很看不起宴小端,觉得他不学无术,就因为他身体里流着宴家主的血脉,宴家最终会传到他手上。
    包括宴家库房的钥匙。
    宴家库房里藏着的便是各种火器的图纸、火药配方,乃是无价之宝。
    宴家的家训,流传在外界其实都是不全的。
    完整的是,太平出世,不可造火器,乱世入世,择明君辅之。
    如今三国鼎立,算是太平盛世,宴家那群蠢人死守规矩,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只做着烟花爆竹的生意,实在愚蠢。
    宴卓不甘心,他想尽办法,得到几种火器的图纸,趁着家主病重,逃出宴家,来了京城……
    宴小端来京城做什么?
    既然来了京城,就让他尝尝震天雷的味道……
    宴家更乱起来,就没空管他了!
    宴卓的吊梢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
    棠鲤本来想着,让苏大夫和宴小端回去即可。
    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棠鲤梦里有些碎裂的片段,预示着苏大夫和宴小端此番出行并不顺利。
    棠鲤醒来后,外面天光微亮,她起身,看着外面,想到宴小端那可怜绝望的模样,又考虑到苏大夫的安危,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和苏大夫、宴小端一起去。
    卫擎听到她的决定,便从背后抱住她,将她搂进了怀里:“媳妇儿,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