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节度使则年轻气盛,看上去莫过于二十出头的样子,是袭承了其祖父的位置,他是个狠角色,直接略过了大伯,成了张家的掌舵人。
    川地天高皇帝远,官员选拔制度还沿袭着前朝的恶习。
    对此,厉光帝本想整治,但地方官员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故此,川地的事就一直一拖再拖。
    燕璟负手而立,没有答话,狭长的眸,目光幽幽,一瞬也不瞬的打量着王太守与张谦。
    这时,太子摇着折扇,略显尴尬的凑了过来,“孤在这里。”
    王太守,“……”
    张谦,“……”
    既然这位花花公子是太子殿下,那么方才这位就必然是燕王了。
    这二人的气度,还真是……截然不同!
    收敛住内心纳罕,王太守与张谦重新行礼,“给太子殿下请安,给燕王请安。”
    太子挑挑眉,又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不必多礼。”
    燕璟没有发声,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王太守作为辅政官员,又道:“下官已备好别苑,两位殿下若不嫌弃,且让下官尽地主之谊。”
    太子巴不得早些安顿下来,他已经数日不曾好好沐浴了,出门在外的日子,一开始还算有趣,时间一长他也受不住。
    “那这速速就启程吧。”太子催促,他好像已经全然忘记了燕璟还在“身负重伤”。
    这厢,队伍重新启程,燕璟走到沈宜善面前,亲自搀扶她上马车。
    王太守好奇一问,“这位姑娘是……”
    被燕王殿下如此重视,且还梳着姑娘家的发髻,实在让人难以猜出身份。
    此时,沈宜善正犹豫要不要把手递给燕璟,却听见他说,“这位是本王的……妹妹。”
    言罢,他对沈宜善温柔一笑。
    沈宜善无可奈何,只能被迫认兄,“兄、兄长……”
    燕璟握住了沈宜善的小手,把她扶上了马车,随后又放开了她,看似并没有占便宜。
    沈宜善坐在马车内,车帘被燕璟亲手拉下,隔绝开了外面的视线。
    她知道,燕璟说她是妹妹,是为了护着她的名声。
    手上还有丝丝凉意。
    这大夏天的,燕璟依旧浑身冰寒,那双手亦然。
    他这么多年深受寒毒之苦,是如何熬过来的?
    沈宜善不由得对燕璟产生了些许敬佩之心。
    她又不禁觉得,她和燕璟眼下的状态也挺好,互利互助,银货两讫。
    *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一座别院。
    川地的房舍与京城风格有很大不同之处,庭院中绿荫匝地、树木葳蕤,虽没有水榭亭台,但四合院中间倒是放了一只硕大的水缸,里面养了睡莲,还有几条锦鲤在水中嬉戏。
    沈宜善觉得稀奇。
    她上辈子只活到了二十岁。
    虽逃出过京城,但没走多远又被燕璟捉回去了。
    她现在活着一日,多见了一日的光景,眼前的一切对她而言,无疑是新奇的。
    别院有专门的下人伺候着,不多时就安顿了下来。
    太子和燕璟,与两位大人有要事相商,并没有过来。
    沈宜善在别院中四处转了转,玄镜不多时带着仆从过来,仆从端着托盘,托盘上皆是女子所用衣物、首饰。
    沈宜善随手翻了翻,发现衣裙下面还叠放整齐的小衣,都是清一色的艳红色。
    沈宜善,“……”为何是艳红?
    她狐疑着。
    玄镜话不多,只道:“姑娘,这些都是王爷命人备好的,姑娘长途跋涉而来,王爷说让姑娘好生歇着。”
    燕璟又送她小衣……
    奇怪的是,她已经无法恼羞成怒了。
    但难为情是免不了的。
    沈宜善,“我知道了,搁着吧。对了,王爷的身子……可要紧?”
    玄镜一愣。
    他家王爷正生龙活虎呢,哪怕是以一抵百也没问题。
    玄镜面无他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姑娘也知道,此行川地有重大任务,此处山高皇帝远,地方官员不亚于是土皇帝,王爷即便受伤,也不能显露出来,大伙都指望着王爷呢。”
    沈宜善不置可否。
    太子等同于起不到任何作用。
    的确都要依仗着燕璟。
    沈宜善,“你去王爷身边吧,我这里不需要人手。”
    玄镜应下,“是,姑娘。”他内心却暗道:王爷好一手攻心计,沈姑娘都开始为王爷考虑了。
    这厢,沈宜善又翻开衣裳下面的小衣看了看,如此短的时间之内,燕璟没法亲自挑选衣裳,想来是指派旁人去购置的。
    想到这里,沈宜善才放下心来。
    她摸了摸小衣料子,是绫罗,十分细腻丝滑。
    但这颜色着实让她为难。
    可她不穿也不成,自己也没带几件衣裳……
    这时,晓兰过来通报,“姑娘,太守夫人过来了,夫人她误以为您是公主殿下呢。”
    沈宜善,“……”这是燕璟闹出来的乌龙。
    “速速请夫人过来吧。”
    沈宜善稍作整理,太守夫人竟直接上前行礼,“给公主殿下请安。”
    沈宜善,“夫人,我……夫人速速起身吧。”
    太守夫人是个慈祥的老妇,半百左右的光景,肌肤依旧白皙,除却眼角有些褶皱之外,并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精神十分矍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