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见此,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温婉面容浮上浅淡的痛快笑意,又道:“差点……自然便是并未得逞的意思,而后昨夜,父皇并未去嘉阳宫……如今宫中皆传遍了去。”
    惠妃不会去打听宫中之事,可陆曜听闻此消息,却是隐隐激动,很想让惠妃也知晓这个太快人心的消息,这才一大早地来了延宁宫。
    惠妃自最初的微微一怔后,很快便回过神来,听闻此消息后却并未如陆曜所预料的欣喜,只见她毫无光彩的面上神色愈发平淡,歪靠在迎枕上,淡声道:“那人……手段层出不穷,一时的被冷落罢了,很快便又会振作起来。”
    惠妃与柔贵妃同为惠安帝身边的老人,对柔贵妃了解颇深,且,她能落得如斯境地,也是拜柔贵妃所赐,曾差点置她于死地的人,她又怎会不了解。
    陆曜闻言,顿了下,道:“此次牵扯到了三皇兄的名声,母后应不会任其作为才是。”
    “皇后娘娘的目光不在这上面,既是诡计不成,那便对三殿下没法造成影响,那皇后娘娘便不会去多加理会。”惠妃话语很是肯定。
    多年以前,皇后便已对皇上会宠幸后宫哪位妃子不予干涉也不予理会,一副随皇上高兴的样子,只要后宫不乱起来,皇后便不会去出手干预什么。
    柔贵妃是她们当中最放得下身段懂得哄皇上高兴的人,且外在生得柔美,柔情似水,皇上最为宠爱她有其道理,此次的事,她虽不甚明了细则,但既是皇后没有动作,皇上也只是隐晦地用冷落的方式给其教训,想必并无证据能证明是柔贵妃陷害的陆璟颢,那么,所谓的冷落也只会是一段时日罢了,凭柔贵妃的手段,只怕很快便能哄回皇上。
    皇后很清楚这点,这才索性不去作为。
    陆曜听了,久久无言。
    惠妃瞧着,就深深叹了口气,柔声劝道:“我儿聪慧,只要为自己着想便好,母妃与他人的恩怨是母妃的事,不是曜儿的责任,曜儿不能因此而去怨怪他人,束缚住了自己。”
    自己的女儿虽从未对哪位表现出特别的仇视,只惠妃却一直能隐隐感觉到,女儿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
    现下见其对柔贵妃遭冷落一事这般心喜激动,便皆明了在心。
    也怪她,没有保护好女儿,一时大意用了忌讳的吃食,差点难产而亡还致使女儿自小身子骨便弱于常人,不得如同别的少女般自在嬉戏玩耍,偏又早慧,性子便变得敏感起来,还因着怜惜她的缘故,这才会连带着仇视上柔贵妃等与其相干之人。
    虽未曾动手做过什么,只耿耿于心,也难以会快乐得起来。
    陆曜静坐着,也不知究竟听进去多少,只沉默无言。
    ……
    此次的事情,事后惠安帝和皇后未曾商谈,但却有志一同各自对奉恩公府和元蓁给予了安抚,惠安帝赐下了不少赏赐,皇后则亲口夸赞:元氏三女,临危不乱,心性坚韧,当得各位闺中姑娘的典范。
    一时令不少府上反倒羡慕嫉妒起来,奉恩公府和那位元三姑娘真可谓是因祸得福,有了一国之母的这番话,谁还敢对元蓁的闺誉有所质疑?
    更甚者,联系起宫中隐隐传出的柔贵妃失宠的消息,惠安帝和皇后又是这般作为,心思活络的人家心下一琢磨,芙蓉园和绛雪轩之事,也便了然过来。
    在此之后,各府上便皆有听闻,宫中放了一大批宫婢出宫。至于是否当真都是被放出宫,也无人会真的去追究个一清二楚。
    而被事情牵扯上关系亦是备受关注的长公主府上,做出的反应则是,长公主携同了楚国公夫人傅氏带着厚礼亲自到了奉恩公府。
    那一盒盒明晃晃的用了红绸装点精致的礼品,还有大堆礼品当中那只被绑在一根系了红绸的棍子上由两位小厮抬着的又肥美又壮实的活生生的大雁,一路雄赳赳气昂昂格外有劲地扑棱着翅膀,尤为惹人注目!
    楚大将军与元三姑娘已由圣旨赐婚,长公主府这是走婚俗仪程来了!
    不少人家听闻,既感慨又羡慕不已,发生那般的事后,长公主府、楚国公府和楚大将军这般的行止,足以表明了他们是何态度。元三姑娘尚未满十四周岁,楚大将军就这般急于走婚俗仪程,这是急于娶元三姑娘为妻,也明晃晃地彰示着他对元三姑娘的爱护看重之意。
    顾氏亲自迎了长公主和傅氏进府,亲眼瞧见那只扑棱着翅膀的大雁时,心头涨得满满的,竟有泪意,是为人母的感慨和欣慰。
    楚巽……当真是极为有心了!
    大雁是婚俗仪程中几次都得用到的礼品,只大雁飞在天上,不好捕猎,且好些人家在走婚俗仪程时若是在秋冬时节,去哪儿捕来大雁?因此,各府上已是有了不成文的约定俗成的规矩,大雁用了鸳鸯来替代,一样寓意美好。
    只若遵循古礼,携雁为挚,婚俗仪程是确为用雁,且还是活雁。
    不提鸳鸯,有人家用雁也多为是死物,毕竟射猎下来,活的极为难得,而楚巽,竟都做到了!
    桃夭院里,元蓁正歪在书房的榻上,边看话本子边盯着两个弟弟写大字。
    突地,木质地板啪嗒啪嗒地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只才放下手中的话本子,眨眼间,便见良穗满面喜色地奔了进来,还未喘匀气息,就着急地比划着说道:“姑、姑娘,楚、楚将军、楚将军送礼、送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