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蓁心下砰砰直跳。她不知道,蛮夷人秘密入京,竟会危及到镇安侯府。那日若是楚巽没来,她是想着回府便告诉元理韫的,再由元理韫想个借口告知元勊,这样她偷偷出府的事也不会暴露。之后那人来了,她只想到,既是他来了,蛮夷人的事本就是他较为熟悉,且他定不会置之不理,也比元勊更为知道要如何处理,后来她便抛开了去……
    所以,若不是他,说不得镇安侯府便会因着她的疏忽无知而遭难!
    顾凯渊犹豫了下,心下苦笑,却仍是道来:“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你。”
    元蓁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有些傻气地睁大了眸子直愣愣地望着顾凯渊。
    难得见到少女这么呆然的一面,顾凯渊突地抬手拍了拍她柔软的发旋,笑道:“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将这么大的恩泽和功劳让于侯府。比起他来,我对你的喜爱,实在是微不可及。”
    罢了,做兄长便做兄长吧,总比要与她陌路为好。
    元蓁觉得,心里有些纷乱,好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一样。
    “上元节樽飨楼那会,我便察觉到了楚将军对你的心思,我还卑鄙地想要借着两府的关系抢先将你定下,哪知,无缘便是无缘,确实是抢先了,可仍是没能顺利定下亲事。”
    “表哥……”
    “放心,我只是想与你说说话而已。”顾凯渊像是想到什么,笑道:“你还记得年前我们来探望你那会,你说过什么吗?”
    见他当真是开怀的那种笑意,元蓁放了心,摇摇头,那次她说过很多话吧。
    顾凯渊回想起那时少女娇美的笑靥,像是被感染了般,也笑了开来,道:“那时你说,婚姻之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元蓁有点印象,她那时确实是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么久了,他竟一直记得吗?
    “可我到如今,才知道,婚姻之事,不仅仅只是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
    话落,顾凯渊也站定在了书楼前,像是说完了自己想说的,似是解开了一个大包袱般地舒心笑道:“好了,我自己在书楼看书便可。表妹回去吧。”
    说着就扶着元蓁肩膀直接将她转了个身,又恢复到了以往风趣的模样。
    元蓁哭笑不得,“表哥……”
    “快些回去吧。”顾凯渊索性将她推离了去,而后转身便大步进了书楼。
    元蓁回身,只能看到顾凯渊渐渐没入楼里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觉得透着股决绝的意味。
    浅浅叹了口气,终是转身离去。
    而就在两人离开后,片刻,从一旁的一棵樟树后,转出了一道娇小的身影,十一二岁的模样,竟是元妊!
    望着元蓁离去的方向,凤眸阴霾。
    原来,公主要对付她的理由竟是这个!
    那人竟有意于她!
    第77章 议事和再提亲事
    离开的元蓁并不知自己身后有个元妊虎视眈眈,回到房中,便坐在了榻上有些出神。
    葡觅奉了茶盏给她也没反应,忙拉了此次跟着出去的青云到楼外走廊上,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青云想了下,道:“姑娘送世子爷到贡院后便回了府,然后便是送顾二少爷到书楼。”
    只一板一眼地叙述元蓁的动向。
    葡觅早已习惯了青云和青湖的说话方式,自己推敲了下,问道:“姑娘与顾二少爷说话时可有发生什么事?或者姑娘神色如何?”
    “这个我回答不了,姑娘与顾二少爷说话时只让我远远跟着。”青云很耿直。
    看来是无法从青云身上问出什么了。
    屋内的麦望瞧着,拿了一旁缝到一半的月白衣袍,笑道:“姑娘,这件外袍的松花蕊处要用何种颜色的针线?”
    元蓁目光便移了过去,这几日闺房外间因着她要缝制外袍,整的便有些凌乱,零零散散堆着不少针线筐和剪裁的布料。
    瞥见不远处还未开始缝制的象牙色衣袍,元蓁有些泄气,道:“花蕊处便用黄檗色的。”随后又招了庄柚过来,吩咐道:“你去锦绣居买匹玄青色的云锦回来。”
    几个丫鬟听着都有些意外,良穗心直口快,没多想就问了出来:“姑娘买布料要做甚?玄青色不是一般是男子做衣裳所用的吗?”
    元蓁抿抿唇,没说话。
    葡觅进屋就赏了她一个爆栗,“听姑娘的就是了。”傻呀,姑娘显然是要给楚将军换一个颜色的布料缝制外袍。
    深沉稳重的玄青色,姑娘身边常穿那样深色衣裳的男子也只有楚将军了。
    确如顾凯渊所说,那人将一个相当大的功劳和恩泽让于了镇安侯府,让镇安侯府免于出差错还凭白得了大功一件。
    他完全可以自己处理那事,却选择了告知镇安侯府……前次又及时出现救了她,他那样帮助自己,只是送件外袍而已,她也该用心些。
    ……
    皇宫内御书房
    楚巽在早朝后便被惠安帝亲自点名召到了御书房议事。
    “幸而早有防备,才没让蛮夷人得手。”蒋首辅坐在太师椅上,庆幸道。
    蒋首辅乃是三朝元老,资历才干卓著,就连惠安帝都极为尊重他,从御书房里他是唯一一位得惠安帝赐坐的便可看出,只蒋首辅年已届耄耋之末,再过得两年便要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