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姨娘也关切了一番,元拂难得地竟细声说道:“母亲,姐姐病了,不宜劳神,姐姐那份儿《无量寿经》便由我替姐姐一同抄了吧。”
    顾氏有些意外她竟会这般说来,想到女儿要强的性子正拿不准是否要应下,元勊瞧着她们姐妹相处得很不错,心中欣慰,便点了头应下,也关怀了一句,道:“是该如此。只是你也要注意,不要太过劳累。”
    杨姨娘温柔地接过话,笑道:“老爷放心,不过是写写字,怎会劳累。”
    杨姨娘比元勊要年长两岁,许是这些年都吃斋念佛,身上自带了股好闻的檀香,衣裳是香灰色的暗淡颜色,但却衬得平凡的面容更加出尘宁谧,只是望着她,就有种让人心境平和之感。
    元勊并未看她,只点了下头,道:“拂儿有心了,你们都先回去吧,不必在这候着。”
    杨姨娘柔顺应下,“那妾便先行退下。”
    崔嬷嬷也一同告退。顾氏点头,她这会无暇顾及其他,只让葡觅代她送了三人下楼,便返回了内室亲自照顾女儿。
    桃夭院外,崔嬷嬷瞧着走远的杨姨娘母女,几不可察地撇撇嘴,转身自往逸园去。
    陈嬷嬷安排好了晚膳,顾氏只寥寥吃了几口,元勊和元理韫也只用了一点,学哥儿和骁哥儿倒是被元勊紧盯着,这才乖乖吃了一大碗饭。
    庄柚端上熬好的药,元蓁虽昏睡得无知无觉,所幸药能喂得进去,只是却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待到晚间,元勊和元理韫不宜再待下去,只得先行回房,顾氏则留在了桃夭院,骁哥儿和学哥儿赖着也要留宿在桃夭院,元勊要生气,两人竟还理直气壮地说他们要在桃夭院禁足,最后还是元勊怕吵着女儿休息,这才妥协让两小子留下。
    ……
    元蓁是在翌日午后才终于醒了过来,顾氏守在床边,差点落泪,若是再醒不过来,她就要另请太医了。几个丫鬟嬷嬷也终于放了心,屋子里顿时一扫先前萎靡的气氛。
    陈嬷嬷忙吩咐丫鬟去禀告元勊、老夫人和世子,又让丫鬟去请胡大夫。
    “蓁儿,你吓死娘了。”昨个深夜时分才终是退了热,药按时服下,人却一直醒不来,可把她吓坏了。
    学哥儿一下蹦到了床前,白胖小脸上自昨日在梅林走丢后第一次雀跃起来,喊道:“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骁哥儿也紧跟着依在了床边。
    元蓁闭了闭眼,只觉得好累好困,昏昏沉沉的,身上没有力气,想问是怎么回事却说不出话来。
    “你们两个,姐姐身上不舒服,别大声嚷嚷吵着姐姐。”
    学哥儿忙捂着小嘴,不说话了。
    顾氏小心将女儿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身上,小陈嬷嬷忙倒了杯一直在温着的水,顾氏喂了她喝下后嗓子才舒服了点,出口却仍是沙哑,道:“娘......我、这是怎么了?”
    为何屋子里这么多人?
    顾氏爱怜地顺了顺她鬓边柔软的发丝才道:“你突然发热,已是睡了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发热?
    身上酸痛无力,是因着发热吗?
    胡大夫从昨夜就一直留在了桃夭院,很快便到了内室,诊过脉后便笑道:“夫人尽管放心,三姑娘底子好,如今醒过来了,只要喝几日药,卧床休养几日也就好了。”
    听到女儿没事,顾氏终于松了口气,示意陈嬷嬷送胡大夫出去并打赏。
    元勊先行赶了过来,身后跟着元拂,依旧停在了外间,只在内室门口远远瞧了女儿一眼,见她面色虽苍白,没什么精气神,但好歹不是之前毫无生气躺在床上的模样,便放心了,只温声道:“蓁儿安心休养,有什么事便跟为父说。”
    元拂紧跟着也细声问候了句。
    “爹......”元蓁眨眨眼,苍白无血色的唇边勉强微微抿了个笑。
    “好了,蓁儿想睡就让她继续睡会。”元勊见女儿还很虚弱,体贴地道,又看了眼顾氏,朝她伸了手,笑道:“你就随我一道回去吧,蓁儿醒过来了,嬷嬷和丫鬟能照应好的。”
    顾氏昨夜便留在了这,定是没能休息好,瞧着连衣裳都没换,他反而担心她会累坏。
    顾氏踟蹰着,元蓁虚弱道:“娘就听爹的吧,我没事。”
    顾氏想了下,这才点点头,道:“那好,我晚点再过来。”轻轻放下女儿,给她掖紧了锦被,又吩咐小陈嬷嬷和葡觅等人好生看着,学哥儿和骁哥儿不肯走,顾氏没法,只得将辰阳也留在了桃夭院,又见元蓁已撑不住了闭目睡去了,这才和元勊一道回了正院。
    待元理韫和崔嬷嬷赶来时只见元蓁又睡了过去,小陈嬷嬷说了下元蓁起来后的情形,知晓元蓁没事,崔嬷嬷便回了逸园复命,元理韫也安下心来,嘱咐好两个弟弟要乖巧,只说晚间再过来便先行离去了。
    都说病去如抽丝,元蓁往日有多精神,病的这几日就有多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往日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如今全然消瘦了下来,顾氏瞧着心疼万分,她养得好好的女儿无端就受了这苦,然后瞧见两个小的就更加的生气,拘着他们多写了一百张大字。
    学哥儿和骁哥儿如今是更加听话,只为了想住在桃夭院里陪着姐姐,顾氏让写大字就写大字,两人还亲口跟元蓁道了歉,总算意识到了是因为自己让众人担心了所以姐姐才生气的。元勊瞧着也没说什么,只等转过年后再让他们住到外院,大一点了再收拾了院子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