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特别篇】另一种结局

  （本篇为第一世的另一个结局，是没有情劫的情况下，两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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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生，一株汇集天地之精华孕育而成的桃花妖。
  修行千年，再过不久便即将飞升成为花神。
  而也就是在这最后蜕变的日子，法力时而不稳定的他，疏忽了结界，遇到了一位意外闯入这桃花源的人类的男孩。
  这男孩儿，唤他作仙君。
  男孩儿一天天长大，每天都会来这桃花源和他口中的“仙君”分享人界的故事。
  慢慢习惯了男孩儿的存在，但诸葛生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久了。
  自己即将飞升成为花神，也不会总有时间在人间待着了。
  说遗憾，自然会有。
  毕竟这男孩儿是诸葛生看着长大的，也是自己真正意义上认识的第一个人类。
  但没有什么是能够阻止一株等待千年的桃花妖放弃那成仙的机会的。
  很快，男孩儿到了二十岁，到了参军的日子。
  “仙君，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去战场，守卫家乡。”
  桃花树下，赵一垂下头，对着面前白粉衣裳的俊秀男子，沉声道。
  “战场？”诸葛生不解。
  “嗯，就是两队人马拼出你死我活的地方。”
  “你……会死吗。”
  “我希望自己能活下。”
  赵一依旧垂着头。
  诸葛生不满地抿住唇，上前用双手托起赵一的脸颊：“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因为我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如果不去战场，家国就会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就连这桃花源也……”赵一蹙眉侧开头，“您愿意等我吗？”
  “你这一别，何时才会归返？”
  “不知，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赵一抬手，覆盖在自己脸颊旁诸葛生的手背上，“或许……就回不来了。”
  “不要走。”
  诸葛生心脏第一次有了颤抖的恐慌感。
  “仙君。”
  赵一的表情变得凝重且坚定：“男儿当自强，我之所以习得这一身本事，就是为了战场。我必须去。”
  “可……”
  诸葛生说不出口自己即将飞升的事实。
  自己一旦飞升，这将意味着即使赵一回来了，也再也看不到自己了。
  为什么不舍他离开？
  为什么会希望能好好再见他一面？
  为什么……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诸葛生只觉得胸口憋闷，却不知这是何情感。
  “仙君?”赵一慌神，“您……为何哭了?”
  “什么……”
  诸葛生抚上自己的面颊，却摸到一片湿润。
  这是泪?
  自己，这是在哭?
  “仙君……”
  见面前人熏红了双眼，泪珠落下的模样亦格外惹人怜惜，赵一心疼到心脏揪作一团，上前轻抚他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我答应您，一定会活着回来。”
  声音有些颤抖，赵一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将面前人揽在了怀里。
  “等我回来……”
  “可我若是等不到你了呢。”
  诸葛生任由对方抱着，将下巴靠在赵一宽厚的肩膀上，淡淡道。
  “等不到?”
  “如果你回来找不到我，要怎么办？”
  “那我会一直等您。”赵一语气坚定，“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蠢小鬼……”
  诸葛生将头埋在赵一的颈窝，抬手回抱，紧捏着赵一背后的衣物。
  “不要等我……如果找不到，就把我忘了罢。”
  “我会等您！”赵一扣住诸葛生的肩膀拉开距离，面色严肃地直视着他，“所以在这之前，也请您务必要等我。”
  “为何。”
  “因为……”
  赵一颤了颤唇，上齿把下唇咬得苍白，气息变得失了规律，半晌，才垂下头，缓缓开口：
  “因为我心悦您，心悦仙君。”
  “……”
  诸葛生怔住，他素来听闻，在这世间，最为难得之物便是一个“情”字。
  却不想，自己从未奢望过的东西竟就这般降临在了头上，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心悦……”诸葛生凝眉，“何为心悦。”
  “在遇到仙君之前，我也不知这是何物。但现在，我很明确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赵一看向诸葛生。
  “每次来这里的路上，脚步会不由得加快，心里也一直念着‘想见到、想快点见到’这样的事情。”
  “不管是遇到了怎样的事，见到了怎样新奇的事物，第一时间想和您分享。”
  “辰时醒来第一件事是挂念着您昨夜睡得好不好，夜晚入睡最后一件事是默念着您的晚安。”
  “即使是去战场，我相信您会是我唯一努力想要活下去的动机，也会是我拼尽全力想要返乡的原因。”
  “从遇见您的那一刻，我就不止一次地感谢上苍让我发现了这片桃源，遇见了您。”
  “往后一生，也都希望有您在，不论是贫寒，亦或富有……”
  “我认为，这便是心悦。”
  赵一说罢，胸口剧烈起伏。
  他不曾想到自己会有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诸葛生的这么一天。
  但他觉得，如果这一次再不说，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原来是这样吗。”诸葛生垂眸思索，“这便是‘情’?”
  “是。”
  “那么，你会对我有欲吗？”
  “什、什么?”赵子追愣住。
  “七情六欲，如果这两方皆占，大抵，便是一种被称之为‘爱’的感情。”诸葛生勾起嘴角，“感谢你，帮我想通。”
  “仙君……?”赵一没能理解对方的话语，“您不反感吗，被男人告白。”
  “我不在意这些。”诸葛生轻笑着环住赵一的脖颈，凑在其耳边，“我独独只在意你。”
  “……！”赵一身体僵住忘了动作，“仙君这是何意？”
  “你不是想与我在一起吗，我想到一个方法。”
  “什么?”
  “闭上眼睛，赵一。”
  赵一顺应着闭上眼，只觉得眼前被用什么东西蒙住，散着淡淡的桃香。
  这个，大抵是诸葛生的发带。
  那么此时的诸葛生便是散着发的?
  赵一抬手碰上挡在眼前的发带欲扯开，却被诸葛生制止住。
  “不要……”诸葛生的气息环绕着，“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幅模样。”
  “仙……！”
  赵一怔住。
  唇，被封住。
  温存，清澈，桃香四溢。
  接下来的一切，都宛如在梦中一般。
  仿若一条驰骋的翔龙游入桃池，沾染一身花香。
  所有的傲气与坚强都被包容，翔龙沉溺花海，醉入温柔乡……
  “嘶……”
  赵一缓缓醒来，扯开挡在眼前的发带，身旁，静静地睡着诸葛生。
  “仙君……”
  赵一失神地唤着。
  “醒了?”
  诸葛生撑起身子，勾起笑容，“提前祝贺你，望你未来能成为国之大将。”
  “嗯……”
  赵一依旧仿佛觉得自己在做梦，面色通红的看着眼前的人，赵一咬牙冷静地穿好衣服离开。
  那日之后，便和同乡的队友一同踏上了战场。
  战场无情，死生无数。
  多少个看不见月亮的夜里，赵一安慰自己，至少共享着同一片天空。
  每当闲下，赵一都会看向家乡的方向。
  从那里飞来的雁鸟，是否会带来家乡的讯息？
  ……
  待赵一功成身退，归还家乡，已是数十年之后。
  所谓衣锦还乡，便是如此吧。
  此时的赵一已是国家一品大将，更是皇上乃至公主的无比器重与看好的栋梁。
  然而他却选择在这时候退位，回返家乡。
  那片桃花源，还在。
  赵一落下心。
  可即使这里依旧是他熟悉的景色，却再找不到令他熟悉的人。
  “仙君……仙君?”
  赵一慌了神，四处张望，却空无一人，偶有鸟兽而已。
  “仙君……”
  赵一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仿佛一场金玉琼瑶般的梦境破碎。
  “爹爹！”
  忽而，身后一个小童扑来抱住自己。
  赵云震惊。
  “你叫什么名字，怎的这般乱叫人?”
  “我姓赵，还没名。”那小孩回答着。
  不知为何，赵一看这男孩儿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好巧，我们是本家姓。”赵一笑着揉了揉男孩的头，“为什么没名，你爹爹没有给你起吗？”
  “是啊，娘亲说了，要等爹爹回来，一起起。”
  “那你爹爹呢？回来了吗？”
  “回来了！”男孩儿高兴地扑进赵一的怀里，“等了数十年了，爹爹终于回来了！”
  “等等！”赵一尴尬道，“你不会说这爹爹是我吧？”
  “当然是了！”男孩儿抬起脸，眼里开始蒙上泪花，“爹爹不认孩儿了吗?”
  “不是……我没有……”
  赵一正慌乱着，却见在那男孩儿的身后，桃花树之中，现出一道人影。
  是诸葛生！
  “仙君！”
  赵一的心脏忽而跳的急促，惊喜之色攀上面颊怎么也掩抑不住。
  “真是过分啊，”诸葛生故意沉着面色道，“才第一次见面，就把孩子惹哭了。”
  “孩……子……?”
  “怎么，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赵一还没能理解过情况，那男孩儿便掉头扑进了诸葛生的怀里，开心道：“娘亲！”
  “啧，说了多少遍，叫爹爹。”
  “娘亲！”
  “……”
  “仙君……”赵一不可思议，“这是……您生的?”
  “不然呢，”诸葛生坏笑着勾起嘴角，“孩儿他爹。”
  “啊……”
  赵一瞬间满脸通红。
  自己早就到了为人父母的年纪，本以为这辈子再不会有后代，却不曾想……
  “但仙君不是男子吗……”
  “你忘了，我本是出自桃花，桃花，是雌雄同株的花类。”
  “仙君……”
  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一冲上前，抱住那两人。
  久别后的重逢，格外甘甜。
  “感谢这个孩子吧，因为他的存在，我才能再见到你。”
  “仙君这是何意。”
  “还记得你走之前，我对你做的吗。”
  “啊……”
  赵一红涨了脸，回想起了龙卷桃花池的那日。
  “因为想到唯有这样才能产生与人类的斩除不断的羁绊，当时才会……”诸葛生轻咳一声抬袖掩面，“总之，我来接你了。”
  “接我?”
  “是啊，现在在你面前的，可是三界之花神。”诸葛生笑着。
  相比当初的冷傲，竟多了一丝温婉。
  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吗……
  赵一想不出任何能表达自己此时心情的词语，只觉得，所谓幸福并不过如此了吧。
  “等了很久了吧，”赵云拉过诸葛生的手，落吻在那指尖，“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
  “嗯，回来就好……”
  诸葛生将头靠在赵一怀里，捂上了孩子的眼。
  赵一尚不解这动作是何意，唇上便落了一丝甘甜。
  久旱逢甘霖。
  赵一深吻回去。
  远处，一只白绒绒的狐狸动了动耳朵，钻进草丛里。
  ……
  千百年之后，这处桃花源，被世人发现，成了祈求姻缘观风赏景的绝佳之地。
  一株格外茂盛的桃树，枝叶无限的生长。
  在那树枝之上，挂着许多多的红色绸带，是为姻缘结。
  据说在这里祈得的姻缘，能被花神大人保佑长久。
  然而，这些只是世人的美好希冀。
  殊不知，真正的花神早就与其命定之人共享天伦之乐去了。
  瑶池，跑着五个不同年纪的少年，追逐打闹着。
  这五个孩子，正是花神之子。
  不远处的亭台下，诸葛生正抚着琴。
  一串串动人的音旋顺着他的指尖生出，悠扬静美。
  在他身后，站着赵一，正负手身后看着诸葛生抚琴。
  琴音作罢，诸葛生起身，笑着看向赵一：“听了几百年了，没听腻？”
  “听不腻。”
  赵一揽住诸葛生的腰，将其抱进怀里，“爱妻之乐，怎会腻?”
  “你到是越来越放肆了。”
  诸葛生故作不满掐了掐赵云的胳膊。
  “仙君这般可爱，是想诱我再造老六?”
  “你！你消停消停。王母尚且没能这么生，你倒是让我来逞这天庭的头?”
  “嗤。”赵一笑起，“前些日子出去，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你说?”
  “他们说，在花神上任之前，天庭最美之人便是嫦娥仙子。不过现在……却被花神比下去了。”
  “我猜，在他们口中传着的花神是女子的消息，还没消停下来吧。”诸葛生无奈。
  “尚不论这个，他们说的是事实。”赵一揽住诸葛生，“生命漫长无涯，能有仙君相伴，足矣。”
  “是啊……”
  诸葛生和赵一一起，看向远处嬉戏的孩子们。
  “有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