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次,无论如何他都得答应,谁知,他仍是拒绝。
    “你搬走做什么?清晖殿上下都不曾动过,难道你在这儿住得不好,海连他们没伺候好你?”
    “奴婢就是个伺候人的,怎么敢当海公公的伺候?况且海公公待人和善,奴婢感激还来不及呢。”秋芜连忙否认,“奴婢只是觉得殿下大婚将近,应当避嫌才是。”
    说着,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才他说得那几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平日待她有多好呢。
    元穆安蹙眉想说什么,话到嘴边,顿了顿,只摆了摆手,道:“不必,没什么好避嫌的。”
    待见秋芜面露疑惑,才又添了一句“过几日便知道了”。
    秋芜心下怀疑更甚,却没再问,耐心地等了几日,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腊月初七,北方的将士们班师回朝,整个京城,上至元穆安与众位朝臣,下至平民百姓,皆倾巢而出,聚在南城门和丹凤大街上,迎接这些为大燕震慑四方、威扬海内的功臣们。
    元穆安不但亲自下马,将主帅徐将军从地上扶起,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明,徐将军若有所求,只要开口,必当竭尽所能满足。
    如此殊荣,自然引来无数朝臣们的羡慕。
    徐将军感激不已,当场跪下,却并未替自己求官爵钱财,而是郑重地磕了几个头,沉声道:“蒙殿下赏识,臣不敢居功,更不敢向殿下邀赏。不过,臣的确有一请求,望殿下成全。”
    元穆安望着徐将军肃然的样子,待四下仍旧忍不住交头接耳的朝臣们渐渐静下来,重新望向这边时,才微微一笑,柔声道:“将军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徐将军将身子伏低,说出的话却让众人惊住了:“臣请殿下下旨彻查此次随臣讨伐突厥的归德中郎将谢明徽怠慢军务、贻误军机一事。”
    他说完,便将谢明徽在行军作战途中,屡次违抗军令、擅作主张、争抢军功等事桩桩道来,言辞犀利,毫不留情,语气更是铿锵有力,似乎已忍耐多时,只等这日当众说出。
    一时间,四下围聚的众人先是震惊,随即看看元穆安的神色,又渐渐明白过来,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瞥向立在元穆安身旁,面色难堪的中书侍郎谢柘。
    归德将军谢明徽,乃是谢柘族中的一位侄儿。
    谢柘膝下子嗣单薄,成婚多年,只得了谢佑一个儿子。而他在朝中为官,为稳固谢家地位,自然要提拔族中子侄。谢明徽便是他意欲安插在军中的一个看好的侄儿。
    徐将军尚未回宫,便当众弹劾谢明徽,显然是要将矛头指向谢柘。
    联想起大军出发前,谢柘带着其他几个世家大族明里暗里反对元穆安用的人,众人不难猜测,这一切,恐怕是元穆安的安排。
    在无数猜测的目光中,谢柘瞥一眼人群里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堂侄谢明徽,尽力调整脸色,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臣请殿下下令详查。”
    为今之计,他即便不想将事情闹大,也已被架在火上,不得不顺服了。
    元穆安笑了笑,点头道:“谢相公这样说,我便放心了。高公为人刚正不阿,此事就交由他来查吧。”
    第49章 卷轴
    ◎待我践祚,你便会是我的贵妃。◎
    高甫身为左谏议大夫, 在别人眼里,他从前一直是元承瑞和元照熙的人,如今效忠元穆安, 也时常在众臣面前展露出直言进谏的一面, 在朝中一向以刚正严明著称,令他来查,最能服众。
    不论朝臣们心中怎么想, 都无人敢在这时提出异议, 只能赞一声太子殿下英明。
    元穆安扫视四周,将众人的表情变化一一看在眼里。事情正一步步按预期推进, 令他感到气定神闲。
    “校尉秦衔何在?”他语气一转,带着几分激扬和期待, 问道。
    只见徐将军身后那一排排数十名披坚执锐的将士中, 赫然行出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郎君,在众目睽睽下,双手抱拳,冲站在正中的元穆安行礼, 朗声应道:“臣秦衔,见过太子殿下!”
    一句话,语气沉稳,嗓音浑厚有力, 完全没有贫寒人家出身的小官吏初入京城的战战兢兢与小心谨慎。
    元穆安看着这个只比略小几岁的军中新秀, 不禁赞赏地点头:“果然是个可造之材。这次, 秦校尉立了大功, 须得大大封赏。只是, 中郎将谢明徽的事还未查清, 依我看, 不妨等高公将事情查清后,再一并奖惩,至于庆功宴,也挪后些时日,如何?”
    在场众人自然无一敢说不。
    一行人遂在围观百姓的呼喝声中进入南城门,沿着丹凤大街继续前行。
    人群中,谢颐清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衣袍,面上戴着一块薄薄的面纱,目光惊疑地望着宽阔道路的正中。
    年轻英俊的郎君骑在高头大马上,眉目清朗,身姿挺拔,引来无数百姓的目光。
    “那就是秦校尉吧,真是一表人才!”
    “听说徐将军就是用了他的计谋,才擒住了突厥可汗的那几个儿子,如今他们已在咱们大燕当人质啦!”
    “才二十一岁,年轻有为啊!”
    身边百姓们一句接一句的议论萦绕在耳边,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父亲谢柘一意孤行,利用姑母这些年来的委屈和埋怨,要促成她与元穆安的婚事,想借着婚事来巩固谢家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