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谢颐清因说动了谢皇后放宫女出宫,阖宫上下都赞她心善,连带过去对谢皇后的怨气都少了许多。
    而就在方才,谢颐清甚至亲自给自己未来的夫君送来枕边人,她说话时的温婉与平静,实在令人敬佩。
    秋芜想,这难道就是这些郎君们喜爱的贤良淑德、大度容人?
    可是,若真将郎君放在心上,又怎能容忍他的身边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开遍呢?
    果然,这些贵人们的正妻,不是普通女子能当的。
    “是吗。”元穆安对谢颐清与自己是否般配并不在意。
    就算没有谢颐清,他也会从各朝臣们家中的女儿里挑出一个身份最合适的,娶为正妻。到时,若谢家没能撑到大婚之时,他随意换一个就是了。
    “不过,你想一想倒也应该,毕竟同你的将来有些关系。”
    秋芜将来要跟着他,自然会关心他的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人。
    女人有这点小心思,他并非不能容忍。
    秋芜抿了抿唇,犹豫片刻,终是问出最想问的那句话:“奴婢逾越,想问问殿下,要如何安置初杏?”
    “初杏?”元穆安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方才让康成带下去的那个宫女,忽而露出一抹打趣的笑容,“怎么问起她来了?”
    秋芜柔顺地靠在他怀里,小心翼翼抬眼,一下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又飞快移开,轻声道:“奴婢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元穆安的身边除了她,还从来没有过其他女人。
    在东宫伺候的宫女本就极少,都只做庭外洒扫的粗使活计,个个规矩本分,吃苦耐劳。
    而那个叫初杏的,她曾在清宁殿中见过一两回,印象中是个姿容秀丽的女子。
    元穆安将初杏留下,是否有宠幸的打算?
    若有,是不是意味着他已有新欢,对她的召唤和需索会慢慢变少,甚至逐渐厌倦?
    想到这些,秋芜的心里涌起期盼和向往,轻轻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悄然收紧,就连眼睛也闪现出晶亮的光芒。
    这样的反应落在元穆安的眼里,反而有了另外一种含义。
    他感到心软极了,伸手捧住她的脸颊,落下几个温和缠绵的亲吻,柔声道:“芜儿,你放心,你与她是不同的,我留着她自有别的用处,很快你就明白了。”
    完
    第18章 秋狝
    ◎把你的‘姐姐’变成你的女人啊!◎
    回永安殿的路上,秋芜长长吐一口气,想将心头的郁结统统吐尽。
    每一次才升起一星半点希望,就会立刻被他一盆冷水泼下来。
    偏偏她又不能为自己多做解释,唯恐他听完恼羞成怒,要惩罚她。
    她憋着一肚子气没处说。
    临走的时候,他却还要喊住她,让她明日夜里自己过来。
    她被折腾得不轻,哪敢连着来两日?
    可才露出一个为难的眼神,他便忽然冷下了脸,让她半个“不”字也说不出口,只得乖乖答应。
    眼下,她只想赶紧回永安殿,好好养足精神。
    永安殿中,元烨已从围场上回来了,正站在正殿中调弓弦,试力道,见她回来,笑着唤一声“秋姐姐”,就继续摆弄自己的弓箭。
    明日就要跟随众多王公贵族到围场上打猎,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在这上头。
    福庆问了一句:“姑姑,尚宫娘子可说了何时能去领殿中的用度?咱们永安殿临水,夜里蚊虫多,从毓芳殿带的香恐怕只够两三日的用度。”
    先前,那名小太监来请她时,说的就是尚宫娘子要让各宫掌事姑姑去听规矩。
    幸好康成做事滴水不漏,在秋芜回来前,同她说了两句尚宫局的规矩。
    “明日巳时二刻至六刻可领,到时,让兰荟带上令牌前去便可。份例比在宫中略少十之一二,每日在殿中的使用,务必与在宫中时一样,登记造册,以备查询。”
    秋芜忍着身上的酸软,将事情同福庆说清楚,又竹韵、兰荟几人交代过几句。
    待元烨终于摆弄完他那两张弓,秋芜再伺候他用晚膳,陪他散步、说话,直至他熄灯睡下,才回到自己的屋中。
    第二日一早,天微微亮,她又穿戴好,出现在元烨的寝房外,与福庆一道唤“殿下”。
    元烨难得没有撒娇耍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梳洗用膳过后,一面让福庆给他穿上整套骑装,一面黏黏糊糊地拉着秋芜的一只手,道:“秋姐姐,你等着,今日我就把兔子给你逮回来。”
    才起床的少年满身朝气,连掌心都是滚烫的,包住秋芜的手时,仿佛一只熊熊燃烧的小火炉。
    秋芜转动手腕,想将手抽出来,却没抽动,笑道:“奴婢等着呢,殿下的那只金笼昨日已擦过一遍了,什么时候兔子来了,立刻能住进去。”
    元烨感到掌心里握着的手一团柔软,细细滑滑的触感仿佛一根轻飘飘的羽毛,骤然从他的心尖拂过,令他感到后脊背悄然窜上一阵酥意,忍不住心神微荡。
    就在这时,殿门处有人报:“太子殿下来了。”
    众人都愣了下,就连元烨也十分惊讶,连忙转头往外看去,果然见已然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元穆安正带着几名侍卫往殿中来。
    还未进来,他的目光就先捕捉到了秋芜与元烨交握在一起的手,眼底顿时闪过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