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雁一脸无辜的小模样。她眨眨眼,惊讶地说:“我也不知道呀。这位姐姐若是也想知道, 还请这位姐姐去问了湛王, 再来告诉我。那简直是要感激不尽。”
    黑脸姑娘嘴角抽了抽。让她跑过去问段无错?她还小, 并不嫌命长。她连语气都懒得掩饰, 直接阴阳怪气地说:“我和湛王是什么关系?公主和湛王是什么关系?我恐怕不方便去问, 还是应当公主自己去问。”
    青雁过分干净的眸子让她的眉眼瞧上去单纯极了。她乖巧地摇摇头,温温柔柔地说话:“我不敢。”
    黑脸姑娘一窒,舌头打了结,半晌也不知道再怎么接话。只得在心里骂青雁一句——最会装傻。
    单芊月好奇地打量着青雁。
    陶宁心随手指了一盆水仙花, 夸赞好看。将话题引到了花卉上。小花园里诡异的气氛慢慢得到缓解,大家的话题和目光也终于逐渐从青雁身上移开。
    青雁面上不显,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她心里因段无错慌得七上八下,可面对别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装出波澜不惊的样子来。她从小就知道不能让人看笑话的道理。
    她强打起精神跟随旁人的话题,心里却始终在走神。想手中这串沉甸甸的钥匙,想段无错,想未来的打算。
    苏如澈作为主人一直很沉默。甚至没过多久,她找了个借口,将诸位姑娘留在这小花园里,先一步离开。她脚步一转,转进一间狭小的花室。
    程霁翘着二郎腿坐在一盆玉兰前,手指摆弄着玉兰。
    苏如澈立在门口望着他,说:“今日你亲眼见到了花朝公主,她的容貌是不是比画卷上还要美上几分?我没骗你吧。”
    程霁起身,走到窗前挑开垂帘,眯着眼睛去看远处花园里的青雁。
    苏如澈克制着心里的疯狂仇恨和嫉妒。她问:“程公子觉得如何?可合你的胃口?”
    程霁嗤笑了一声,道:“这花朝公主究竟怎么得罪你了?”
    “这便不需要程公子多问了。”
    “小爷本来懒得管。不过你撒谎。”他转过头斜眼看向苏如澈,“你说她和珉王?今日来的分明是湛王。啧,若不是我今日过来,也看不到这一幕。”
    苏如澈也不慌,她轻笑着,悠悠道:“怎么,程公子只敢从傻子手里抢女人,不敢从湛王手里抢女人?”
    她看向他的目光噙着轻视嘲意。
    程霁双手抱胸,手指快速点着上臂。一对眸子眯起来,飞快算计着。
    苏如澈也不急,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也没骗你什么。这花朝公主脑子不大好用,是自己想嫁给珉王。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她她想嫁给谁。”
    程霁还是没说话。
    苏如澈不能离开宾客太久,又深知对待程霁急躁催促并没有用。她只能说:“程公子自己看着办吧。”
    而后快步走出花室。
    她回到小花园没多久,青雁就找了个借口告辞。苏如澈的目光落在青雁手里的那串钥匙上,心里咬牙切齿,面上还要装出天真少女的模样,甜甜地喊着姐姐。她目送青雁离开,身边的姑娘小声说:“这个花朝公主其实也不错。性子软软的,又温柔又大方,不记仇不争辩。而且的确是很好看呀。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蛋,说起话来的时候弯着眼睛甜甜笑着。不管是看着她的笑脸,还是听着她软糯的声音,都让人觉得心情变好了呢……”
    苏如澈收了笑,眸色一点点冷下去。
    青雁回到别宫,快步走进寝屋,将手中沉甸甸的钥匙扔到床上去。她摊开双手,这才发现过分用力攥着钥匙太久,坚硬的钥匙将她柔软的手心磕出了几道红印子。她用拇指揉搓着,忽然哼唧了一声。
    闻溪无奈看她,说:“看来……这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咚咚咚——”
    侍卫敲门,闻溪开门询问。
    侍卫立在门口,禀告:“有一个老人家自称是湛王府的管家,来拜见公主询问修葺之事。”
    青雁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装死。
    她又忽然睁开眼睛,眼睛亮晶晶的。她一下子站起来,冷着脸说:“走,往康王府走一趟。”
    “这次又要用什么借口?”闻溪问。
    “什么借口也不用。哼,我就是去找那毛和尚!”
    侍卫还立在外面,闻溪只好规矩地弯了弯膝,恭敬应一声“是”。
    去康王府的马车上,闻溪问:“你又想做什么?可别再弄巧成拙。”
    “我有分寸。”
    青雁这样说着,可是谁都能看出来她紧紧抿着软唇,一副气嘟嘟的小模样。她掀开车侧帷幔,朝轩榥外望去。
    别宫距离皇宫不远,往康王府去的路上,要经过皇宫的西门。她掀开帷幔时,刚好看见一队宫人从西门出来。
    她本要放下帷幔,却不由被一个身影引去了目光。
    “长柏?”
    马车转弯,看不见那队人影了。
    青雁放下帷幔,轻轻摇头。怎么可能是长柏呢?长柏分明远在千里之外的湛沅州。断然不可能出现在京都,更不可能进宫做了太监。
    她揉了揉眼睛,喃喃抱怨:“闻溪姐姐,那药伤眼睛。不仅总是又涩又疼,还眼花了呢……”
    闻溪心下一沉,赶忙去瞧青雁的眼睛。虽说那药的确伤眼,有极重的副作用。可不该这么快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