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要反驳也不是不可以,尤良木大可以说出“你想找个人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不敢说,说了就是得罪人。
    换做是以前,唐云乾说要跟他去看话剧,那他肯定是敲锣打鼓喜洋洋,尾巴狂甩美上天,跟听见主人要遛自己的小狗差不多。
    比方说有一次,他和唐云乾说好了周日去看话剧,但他送外卖送晚了,超过了和唐云乾约定好的时间,明明说在开场前两个小时见面,先吃顿饭再去,他却晚了足足一个小时。
    他担心唐云乾等,那种不想亏欠的心理就又冒出来了,急急忙忙在手机上给唐云乾发“堵着呢”,再发了很多条“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唐云乾给他回,“不急,注意安全。我等你。”
    仅仅这九个字,足以让尤良木安心。
    此时,唐云乾看似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也收回了手,做出要把两张票撕掉的动作。
    “你不去就算了。”
    尤良木一看,吓了一惊,及时按住他的手,“别啊!多浪费啊。”
    “这票没用了,不撕了做什么?”
    “……”
    唐云乾嗤笑,“难道我要一个人在剧场里坐两个小时?我还未到这么无聊的地步。”
    尤良木“唉”了一声,这么好的票,就这么撕了多可惜啊,多少人想看都没抢到票呢。
    他想了想,好声好气地劝,“那......谷先生呢?”
    唐云乾皱了皱眉,“什么?”
    “呃,我是说谷之涵先生,”尤良木硬着头皮说出这个名字,“你可以和他去啊,两个人作伴,也不会那么无聊了。还是说,谷先生他不喜欢看话剧呢?”
    “……”
    其实说完这两句话,尤良木是有点后悔的,陷入了不作声的状态。
    而唐云乾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尤良木本以为自己说出那个名字时,应该会有溢出来的酸意,事实上没有,他早学会了适时掩盖自己的情绪。
    所以“谷之涵”这三个字从他口中出来的时候,只是听起来很平淡、很随意的一句话,稍掠而过,并没有暴露出什么。
    空气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有点令人窒息。
    尤良木自己也难受,心里堵得慌,又挤不出更多的话来。
    他无意间转眼,去偷看了唐云乾一下,发现对方显然也不高兴。
    他多少能明白唐云乾不高兴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一个外人过于多管闲事,对人家情侣间的相处和安排指手画脚,弄得尴尬了。
    过了好一阵子,唐云乾揉了揉涨涩的睛明穴,沉沉开口:“我们已经分开了。”
    “哦、哦,是啊......抱歉啊乾哥,还是我太多嘴了,我不该乱说话的。”
    尤良木没忘记自己早就和唐云乾分开了的事实。作为一个外人,他确实不该说起唐云乾的这些私事,因为这全与他无关。
    将心比心,换做是自己的私事被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这样议论,还故作好心地给出建议,也确实会不高兴。
    他怕弄坏唐云乾的心情,就结结巴巴给对方道歉,“对不起啊,乾哥,我知道的,我和您早已经分开了……哎,我这张破嘴,一快就容易说错话。我、我不是要对你和谷先生之间指指点点,只是——”
    “我的意思是,”唐云乾道,“我和谷之涵已经分开了。”
    第32章 追回来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也不再流动了,瞬间停滞在两人之间。
    唐云乾无波无澜的一句话,却像一个深水炸弹,轰地扔进了尤良木的耳朵里,炸得他有点儿嗡嗡发晕。
    ——唐云乾和谷之涵分开了?
    尤良木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好像没有,只觉脑子里的沟沟壑壑全被刚才吃下去的辣椒面糊住了,刺痛,什么都思考不下去。
    半晌,他才怔怔愣愣地“啊”了一声,声音轻得就像是在说,“哦。”
    意思就是,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曾几何时,他常去想象,像唐云乾这么优越的男人,到底怎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呢?
    直到他看见谷之涵,才知道,唐云乾的目光如果要停留在谁身上,就该停留在这样的人身上。
    ——漂亮独特,眼里永远有光彩,散发着别人难以企及的魅力,每时每刻闪闪发耀,是普通人修德积福五百年都换不来的。
    尤良木才惊觉,自己真是远远比不上。
    也不是他妄自菲薄,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天鹅跟鸭子根本不需要比较,那是对天鹅的一种侮辱。
    因此,当谷之涵和唐云乾走到了一起,他以为这两个人永远不会分开,他们何等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任风吹、任雨淋都不会散才是。
    唐云乾喜欢谷之涵这么久,久到他尤良木很羡慕。
    所以说,他很不解,怎么会分开?好不容易挥除了他这个障碍,这两个人不是该长长久久么?
    他觉得,以自己这个生了二十几年锈的脑子就是再想一百年也不会明白的,干脆不想了。
    可唐云乾好像故意要为难他似的,淡淡追问一句,“阿尤,你不问我和他为什么分开?”
    “这......”尤良木挠了挠头发,颇是为难,“你们俩的事儿,我一个外人,不好过问的。”
    他打心眼里不觉得这事儿会和他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