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气色那么差?”马志一看他蔫头耷脑的样子,心里窝火,他一向看不惯何熙泽单箭头的付出,护犊子似的说:“他又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就是有点饿。”何熙泽笑了笑,走进店里,随便挑了个蛋糕将就着吃。
    马志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拉开冰柜的门,挑了瓶最贵的酸奶插\\上吸管递给他,“怎么着,天天雷都打不动的送温暖,他还让你饿着肚子回来?”
    何熙泽一口气喝光了一瓶酸奶,才轻描淡写地说:“他压力大,研究的课题又重。”
    “少来。”马志心里明镜似的,“他根本就……”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说得太明白,又是戳何熙泽的痛点。
    何熙泽收到孔晓怡的信息,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讨论一下店铺下个月选品事宜。
    孔晓怡刚加入他们这个半吊子团队三个月,就把很多规范流程疏离出来。不愧是在大厂待过的人。
    “马志,跟我出去一趟。”何熙泽说:“管家大小姐要开会咯。”
    “这孔晓怡真是个工作狂。”马志发牢骚,“昨晚11点了,还在问我为什么没出上周销售数据报告。特么的,我们就一个小店,至于吗?”
    “好啦。”何熙泽顺了顺他摸起来扎手的狗头,“晚上我点几个大菜,你让阿姨也别做饭了,跟我妈她们一起吃。”
    “省着花。”马志可是看着何熙泽,是如何在泥泞的沼泽中走到今天,他替对方省钱,“我家有菜,等会儿让你妈上我家吃饭就好了,咱们谁跟谁啊。”
    梁墨是个工作狂,其实何熙泽比他更狂。
    不但天天忙上忙下,盘活了半死不活的便利店,还负担着一家三口的生活费。
    父亲在他小学时离了婚,听说娶了个有钱有势但长相一言难尽的Omega移民到国外。留下这栋房子当赡养费,从此再也没有在何熙泽生活中出现过。
    父亲走后,母亲身体不好,干不了什么活,弟弟还是玩泥巴流鼻涕的年纪。
    他明明才上五年级,却是一夜之间便强迫自己“揠苗助长”地长大了。
    何熙泽就像个小大人,一声不吭照顾着一家老小,不会喊疼也从不在人前掉眼泪。
    打鸡血似的扛了好多年,直到上大学,家里的担子轻了。见到多年前暗恋的男神,终于鼓起勇气去追求真爱。
    可真爱很高冷,从来不苟言笑,何熙泽连跟对方撒娇都不敢。久而久之,他百忍成钢——心疼自己,这种矫情在他这儿是不存在的。
    何熙泽怕成为梁墨的负担,于是选择懂事又识趣地陪在他身边。就算今天没有发现梁墨的真实目的,何熙泽也不敢打包票保证,能跟梁墨走到最后。
    他叹了口气,把这些烦心事儿暂时压下来。叫母亲下楼守店,他跟着马志一起,又开了半小时车,去到约定好的餐厅见面。
    孔晓怡选的这家餐厅,在购物广场四楼的一处大平台上,没有商场里亮得人晃眼的灯光,晚上这里光线幽暗,围栏上有装饰用的小灯泡闪着五颜六色的微弱光芒。
    “浪漫吧。”孔晓怡一见到他们,便笑着显摆,“我看app上说,这里是深城新晋约会圣地。”
    “切。”马志get不到,直男发言:“乌漆麻黑的,等会喂到鼻孔里。”
    “恶心!”孔晓怡瞪他一眼,“你懂个屁,就是要这种氛围感!”
    “很精致的江浙菜。”何熙泽已经在旁边落坐,他扫码点开小程序点餐,“你们别吵了,想吃什么自己点。”
    他把手机递过去,这两八字不合的冤家对着他的手机点餐,也能继续吵得面红耳赤。
    何熙泽来之前吃了个蛋糕,还有酸奶,已经不太饿了。
    他喝了口柠檬水,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这一望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天崩地裂都很难将人请动的梁墨,现在竟然跟一个年轻的男性单独用餐。
    那位男性毛衣领很低,露出脖子上半截保护腺体的颈环。
    是个矜贵的Omega。
    明明他之前说有事的啊。
    夜色下朦胧不清的光线下,何熙泽凭借超强的视力,观察到梁墨眼中不同于以往的温柔。
    他还笑了,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阿泽,这个专场肯定会爆的,你觉得呢?”
    孔晓怡激情高亢地说完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选品计划,发现除了马志语言匮乏的几句“卧槽”、“牛逼”、“强”以外,没有任何建设性的总结跟建议。
    算了,孔晓怡从来不对四肢发达脑袋注水的马志有任何希望。
    她看向何熙泽,发现他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抱歉,走神了。”何熙泽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能再挑重点讲一遍吗?”
    “好的。”孔晓怡清了清嗓子,准备再复述一遍。
    “草!”马志怒了,“孔晓怡,你刚刚对我可不是这态度!”
    “你有阿泽可爱吗?”孔晓怡坦荡地说:“颜值就是正义!”
    等谈完工作上的事情,何熙泽忍着煎熬的心情,给梁墨发了个信息,问他在干嘛。
    梁墨似乎很重视对方,他余光瞥了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继续跟对方谈笑风生,并没有打算拿起手机回复。
    何熙泽这才发现,梁墨笑起来其实很好看,他应该多笑笑的,不应该老板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