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雁被晃了下眼睛,那人快速捂住了他的口鼻。林书雁本能地挣扎,打斗间刀尖横在了他的脖颈处几厘米,被他用手肘死死挡住。
    他不敢再乱动,也不敢呼吸,生怕吸入更多乙醚,但此时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晰。
    保安边拿着警棍挥舞,边用对讲机请求支援。来人见计划败露,往后退了几步,钻进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去。
    保安跑过来问:“先生,你受伤了吗?”
    他穿着深色的大衣,又下了雨,从外面看不出来有没有受伤。
    林书雁捂着手臂,血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
    “有人受伤,有人受伤!”保安对着对讲机道。
    林书雁往回走了两步,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然四分五裂,还在雨水里浸过,按了许久开机键都没有反应。
    “麻烦帮我报警。”他指了指左前方大楼的监控,问保安,“那个监控是好的吧?”
    保安抬头看了眼,黑暗中监控器正发着幽红的光:“咱们医院除了个别楼梯间的监控,其他都是好的,前段时间刚检修过。这个警察肯定会调,先生您哪里受伤了?”
    林书雁微微放心。
    血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淌着雨水流进无尽的夜。冷风吹得他唇色发白,本来他还想逞强自己回办公室包扎下,看来不太现实。
    保安在打电话报警,其他保安也赶到,还有急诊和外科的两个医生。
    林书雁眼前越来越模糊,他看到靠近的身影里似乎有他熟悉的,试图撑住旁边的车站稳,却猛地向一旁倒去。
    郑岩这才看清伤者的模样:“林书雁?!”
    这是他晕倒前最后的意识。
    林书雁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很久,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得拼凑不完整。
    梦里他似乎始终在寻找着什么,他穿过人群,又失望地离开人群,渐渐地,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在寻找的东西。
    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他想回应却开不了口。
    那个声音锲而不舍,在他耳边,在四面八方。终于,他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也想起来自己在寻找什么。
    他在找常湛。
    可是常湛在哪里呢?常湛不应该在家里等自己吗,他说好了晚上做饭给自己吃的。
    于是他狂奔回家,那条路好远,他跑了好久,直到筋疲力尽,打开门房间里却空荡荡的。
    “常湛!”
    林书雁从梦中惊醒,浑身的汗。
    身上的钝痛逐渐传到他的大脑,还有挂着的吊针,一阵阵酥麻将他拉回现实。
    常湛坐在床边笑意正浓:“这是梦见什么了?梦里还喊我的名字喊这么清楚啊。”
    只是一场梦,林书雁松了口气:“几点了?”
    “八点多,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常湛说。
    林书雁摇头。对外科的一切他都再熟悉不过,这里不是病房,是平时医生们的休息室。
    常湛给他接了杯水:“你们和西的病床真够紧张的,自己的医生受伤还得借用休息室。”
    休息室更好,要是真住进每天都要去好几次的病房,林书雁才觉得别扭呢,准被好些人追着问怎么了。
    想起刚才的经历,林书雁还惊魂未定,喝了口水问常湛:“人抓住了吗?”
    常湛摇头:“还没,初步判断是医闹。”
    医闹吗?医患纠纷在医院里永远屡见不鲜,医闹也不是没有过,辱骂殴打医生的情况一年总能发生那么几次,早晨宋医生还提醒过自己要注意。
    不过林书雁总觉得这次的事不像是医闹。
    他轻轻抬了下左臂,撕扯到伤口有点痛,但应该没有伤到筋骨。对要上手术台的医生来说,手和命一样重要。
    林书雁来回伸展五指,想看下手指是否受影响,紧接着被常湛轻握住:“刚包扎好,别乱动。”
    角色对调,常湛终于成了操心的那一个。
    今天事发突然,利刃如风在耳边呼啸,很多细节林书雁都来不及捕捉,现在才有时间细细回想。
    那人第一刀是冲着自己的右臂去的,如果不是被自己转身躲过,那刀会直直落在自己的右手上。
    还有乙醚,如果对方只是想伤他泄愤,为什么还要准备乙醚?
    “监控调了吗?”他问。
    “调了,警察已经锁定嫌疑人了,应该很快就能归案。”常湛问,“你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林书雁点头:“嗯,很多地方逻辑不通,应该不是医闹。”
    常湛皱起眉:“怎么说?”
    当时他接到医院的电话就赶紧赶过来了,之后基本都陪在林书雁身边,具体情况还没来得及问警方。
    林书雁想了想说:“一般医闹都是家属为了泄愤或报复,要么是在医院里随机伤医,要么目标明确,找主治医师。”
    “这个人的目标非常明确,如果是随机伤医泄愤,他大可去大厅里,而不是停车场。”他接着说,“但我不是主治医师,甚至不是能说得上话的医生,也就是说,我不应该是他的目标。”
    “可他确实是冲我来的,这点我很肯定,而且不是冲动伤医,是蓄谋好的。”
    林书雁从来没开车来过医院,只有这一次,伤他的人正好就在停车场出现,等到他走到黑色轿车附近才开始动手,随后又驾驶那辆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