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读信息只有他以前做家教那个平台的财务,虽然他已经不带学生了,但薪资结清的周期比较长,他看了眼支付宝,见他上个月的最后一笔钱已经到账。想了想,便把钱都提出来,给桑青时转了五百块。
    还来不及打字,听门外传来信息提示音,隔几秒,桑青时就开了门进来,举着手机表情疑惑。
    唐远试图坐起来,屁股还没沾到床,已经开始呲牙咧嘴,“这是我上个月赚的钱,还你最后一笔吧,下次还就只能等我再有工作了。”
    桑青时哭笑不得,把手机揣回裤袋里,手上拎的纸袋也放到一边,俯身摸了摸唐远的额头。“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你还还我钱干什么?”
    还好,体温正常,他本来担心唐远昨晚会着凉,刚才出去买了些药。
    唐远盯了桑青时一会儿,确认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温柔,觉得他应该是原谅自己了,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这顿操挨得值,血赚不亏,尤其做到后面自己也挺爽的。
    唐远摇头,不认可道:“做男朋友是因为我喜欢你,还你钱是因为我欠你钱,而且那是我们在一起之前的债务,还是得还的。”
    桑青时笑着挑起了眉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唐远明确地说喜欢他。他逼视唐远的眼睛,故意认真地问:“喜欢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
    唐远躲闪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含含糊糊道:“和你谈恋爱可以,结婚不行的。”
    声音很小,说完又摇了摇头。
    “哟,我这是遇上渣男了。” 桑青时长叹一口气,缓缓在床边坐下,两手向后撑着身体,神情玩味地看着唐远,“说说吧,因为什么呀小渣男?”
    唐远不知所措,想抱他的海豹娃娃,在床上看了一圈都没有,想起昨晚桑青时拿它垫高了自己的腰,被他们俩不知谁的东西弄脏了。他又困又累闹了情绪,桑青时保证说睡前一定放洗衣机里洗干净。
    “我命不好。” 唐远咬咬牙说。
    桑青时显然没理解,“什么叫命不好?”
    唐远心里很不安,“命硬,克亲人。”
    他声若蚊蝇,但桑青时还是听清楚了,脸色微变,语气也有些愠怒,“这话谁跟你说的?”
    无论谁说的,都实在是无稽之谈,心思叵测且恶毒。
    “小时候我们村一个算命的,说是身上有我们那儿山里的狐仙。” 唐远垂着眼说,“那时候我爸妈都过世了,给我妈送殡那天他给我看的命,说是我克死的。”
    桑青时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了,从没体会过这种连呼吸都不畅快的心疼。坐直了身子,把唐远耷拉着的脑袋按进胸口,亲他的发顶,顺他的脊背,恨自己没有能力回到十几年前,把那时年幼无助的小唐远带走。
    “你不是说,老家那边还有不来往的亲戚吗?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他们不愿意收留你,又怕别人说闲话,故意找个骗子来当众乱说一通,好有理由把你送福利院去。” 桑青时猜出这大概才是实情,也知道很残忍,但说不定能解唐远的心结,让他不再将亲人的离世归为自己的错。
    怀里的人一声不吭,只是轻轻抽了下鼻子,这让桑青时意识到,他也早就这么想过。
    或许被亲戚拒之门外的感受并不比说他命硬克人要好,小小年纪的唐远便下意识选择接受了后一种说法,形成一个自我安慰的潜意识。后来他姐姐姐夫出了事,这必然又加深了唐远不正确的自我认知。
    桑青时略一思忖,计上心来,拿过唐远的手机把保护壳拆下来,倒出一张粉红色的纸条,认真念着上面的字:“天作之合人长寿,花好月圆家宅安。”
    唐远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在我们平州的月老庙求的签,‘人长寿’三个字看到了吗?” 桑青时明明不信这些,却能为了唐远信口胡诌,“你们老家的狐仙管不了我们平州的事,我的命长还是短要我老家的神灵说了算,记住没?”
    他语气坚定,眼神同样坚定,让唐远听得眼角泛了红,唇边扬起一抹笑。
    怎么能说自己命不好呢?能遇到桑青时,怎么会是命不好?没有比自己更好的命了呀!唐远搂住桑青时的脖子,想给他一个吻,却被开门声吓得惊叫一声,退开老远。
    桑青时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就见桑叶小朋友穿着戴帽子恐龙睡衣,手上拿了一个绘本,轻手轻脚地溜进来。
    看到他们也惊讶地 “咦” 了一声。
    唐远想下床,奈何腿根剧痛,稍一动就表情痛苦。桑青时挡住他,自己下床走过去,蹲下身温声问小桑叶:“你怎么来了呀?”
    “想让汤圆讲故事,阿姨说晚上不可以过来打扰汤圆。” 桑叶晃了晃手里的绘本,看看唐远又看看桑青时,困惑道:“哥哥怎么在汤圆的床上,你不是说男人要独立,就要自己睡觉吗?”
    桑青时心说那是指单身的男人,但你哥哥我不单身,已经被你舅舅拿下了。但他不能说,怕唐远跟他急。
    桑叶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答案,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眼睛一下睁大了,“青时哥哥,你难道就是汤圆舅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