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莹没有答话,她敏锐地听到容宛月说的“亲人”、“她”,她先是凝眉,而后想通了什么。
    但她没有说话,只顺着容宛月的话道:“皇上他的确身世坎坷,奴婢们每每看到皇上思念亲人,都觉得心酸。身为天子,皇上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可是民间襁褓中的婴儿似乎比皇上还要欢喜些。”
    容宛月赞同她这话,她突然意识到,罗莹的意思,无名灵牌就是丽妃。
    她望向罗莹,突然问道:“明了,听说你以前是尚寝局的女史,后来好像犯了什么事,得罪了皇上?”
    罗莹心下一慌,想到自己弟弟惨死的模样,她眼心中有恨。
    可是她面色不显,只温和道:“娘娘有所不知,曾经明了受人蒙蔽,做了些错事,承蒙皇上宽宏大量饶恕奴婢。奴婢心存感激,便落发为尼,日日为皇上祈福。”
    容宛月半信半疑,她到现在可是还记得罗莹对先太子的忠诚,为了先太子,她可是愿意丢了性命的人。
    当时她给姬星河下毒干脆利落,如果不是自己阻止,怕是姬星河要出事。
    现在她说感激姬星河,她总觉得怪怪的。
    罗莹见时间尚早,要继续为容宛月读经。
    她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手臂,面露痛楚,身子瑟缩了下。
    容宛月忙道:“你怎么了?”
    罗莹急忙道:“奴婢无事。”
    容宛月才不信,她将罗莹的衣袖往上轻轻一扯,罗莹手臂包了一层纱布,上面还有干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罗莹缩回手臂,轻声道:“娘娘,奴婢不小心被花盆砸到,不碍事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砸到花盆,容宛月道:“真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罗莹忙说不是,容宛月让红袖拿来金疮药、玉容膏,给罗莹取下纱布之后,果然看到上面有几道割裂的伤口。
    她洗净双手给罗莹亲自抹上金疮药后,再涂上玉容膏。
    罗莹看到玉容膏十分惊讶,她不知道容宛月对她这么好,连只有娘娘们才能用的玉容膏也给她用上,而且这等事交给下人就可以,她却亲自为她包扎伤口。
    如果容妃娘娘真的只是想从她这里知道碧霄宫的事,那她尽可以用别的手段,或者找其他人,她放下身段做到这种地步,实在不像普通的嫔妃。
    容宛月包扎好伤口,她抬起头来对罗莹道:“伤口可不要沾水,还有,你本来就气血虚,这下又放了血,可要好好养养,不要再伤了自己。”
    听着容宛月的谆谆叮嘱,罗莹心中涌起一丝暖意,恍惚中,她甚至感觉两人似乎应该很熟悉。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容宛月,犹豫了一下道:“娘娘,这几日奴婢就不能来了,奴婢要和明悟一起在碧霄宫里诵经。这是奴婢每年都要做的,不能出差错,尤其是四月十日这天,皇上十分重视,也不喜欢人去打扰,娘娘可以在邀月宫里等着皇上回来。”
    四月十日,这又是什么日子?
    容宛月仔细一想,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她被毒死的日子吗?
    怎么,姬星河毒死了她,还难过?
    容宛月回忆起姬星河当日的话,他恨自己骗了他,难不成他是在难过自己轻信他人,想要警醒自己不要犯错?
    这也是他的一个心病?
    她道:“我知道了,那你就安心在碧霄宫里做事吧。”
    她诚心实意,罗莹低头道:“谢谢娘娘。”
    等罗莹离开,容宛月想去找姬星河,但是姬星河据说没在宫中,去了大国寺。
    她没能找到,想悄悄去碧霄宫。
    可奇怪得是,碧霄宫居然有人把守,任何人没有皇帝命令不得入内。
    她问过红袖,红袖说以前没有这样的情况,倒是齐山打听,说五年前碧霄宫也是重兵把守,大国寺的方丈和三清观的道长来这里诵经做法,三天三夜,最后好像没能成功。
    皇上震怒之下,杀了许多道士、和尚,当时守在里面的宫人也被打杀。
    后来皇上似乎一蹶不振,再没有如此兴师动众过。
    但是今次碧霄宫里又被看守了其他,宫人都瑟瑟发抖,不想自己被选调进去伺候。
    容宛月很是奇怪,如果姬星河是为丽妃祈福,杀人不是适得其反了吗?
    难不成他在搞什么邪门歪道?
    听说皇帝老了都喜欢炼丹求长生,姬星河总不会现在就有了这个症状吧?
    可惜得是,她现在不能进去碧霄宫一探究竟。
    她要再想办法,羲和宫的太监传皇帝的口谕,让容宛月回容府,说是体恤她们一家人许久未团聚,特意准她出行。
    容宛月想到姬星河去了大国寺,她略微收拾一番然后带着红袖、绿蜡二人回了容府。
    容夫人一看到她就十分激动地盯着她瞧,然后问她为什么这么久也不曾召家中人入宫见面。
    容宛月借口宫中事多,以后一定注意。
    容夫人叹口气:“阿宛,娘知道你还在生娘跟爹的气,是娘拖累了你,当时你喜欢旭春,是娘不好,身子不争气,又不能说服你爹,才让你不得不入宫。”
    容宛月倒是知道这个,但是原主并不是非常喜欢莫旭春,她只是反抗容尚书而已。
    她道:“娘,现在不说这个,我已经成为容妃,自然是不能再惦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