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怎么会把你嫁到关外?你想去我还不答应!他是京城人,多在京中长居。”
    “谁啊?”
    李凌州想吐出名字,目光闪烁:“咳,你不想算了。”
    李星河盯着他:“不会是……指……?”她眉毛一挑,两人心有灵犀。
    李星河深深地吸了口气,手缩成拳,大拇指从她手中跳起:“真敢想啊你,你比我都会想。”
    “你以前不是常常夸奖他吗?娘对他赞赏有方,我和他在关外打下些情谊,你去是亲上加亲。”
    “我那叫欣赏、崇拜你懂么?这种喜欢是隔着云烟,远远地瞥上一眼,听说他的事情,我就心满意足、欢喜异常。哪里像你们男人,喜欢谁必须占有,我警告你!不要乱给指挥使点鸳鸯谱!他要是成亲了,我在指挥使迎娶前划花你的脸!”
    李凌州:“搞不懂你。你不愿就不愿,人家迎娶谁,关你什么事?”
    李星河:“对啊,所以我婚事关你什么事?”
    “……”李凌州再次败北。
    “我知道了!”李星河恍然,伸出手冲他指指点点,“你和指挥使亲密接触后,被他的人格魅力所俘获,可是你得不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干脆把我嫁过去,好让你俩关系更进一步。好哇你,卖妹求荣的家伙!”说罢掩面假装痛苦,“脆弱的亲情自今日起破裂。”
    李凌州如遭雷劈:“……还是你能想。”
    什么鬼,得到他的人和心?不是,沈砚那种人有什么心?不对!什么玩意儿啊,自己怎么被妹妹绕进去了。
    明知道李星河一脑袋胡想的故事,他竟然还顺着她的思路去想!他赶快拉住自己驰骋的思维。
    沈砚将南北镇抚司操练一番后,适逢七月半,宫中不过此节,锦衣卫照旧值守即可。
    民间却热闹非凡,七月半是道教中元节、佛教盂兰盆节、民间祭祖节。沈砚特放了手下们的假,让他们出去过节。自己留在北镇抚司写折子,关外徐百户等人的官爵她已请上,京城锦衣卫赏罚尚未呈上,她打算趁着这次大功,一起交上去,过几日内阁走个样子批下。
    她写完折子封好,走出屋子,见一轮明月挂梧桐,北镇抚司的梧桐树下,一群人聚在一起,双眼放光,不时高喊“好!”院中有名校尉在舞刀,矫若游龙,刀刀呼啸,潇洒利落之外,又多几分优美英姿。
    见到指挥使来了,众人纷纷行礼,沈砚颔首:“不错。”
    舞刀的校尉收了刀,气喘吁吁,满面通红,“大人,我们差得远呢。”
    他笑嘻嘻道:“卑职见贺兰千户舞刀,那才叫帅气。这不,今天左右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自己练练取个乐子,活动活动筋骨。”
    沈砚微微笑起来,贺兰父母是谁已不可考,但她抄王家的家时,见到他们多从古大月氏买人,曾经的贵霜王朝百姓能歌善舞,矫健异常。这大概是天赋使然。
    沈砚看穿他们言下之意:“你们今日不值差,想出去就出去,这是给你们的打赏。”
    “哇!指挥使大人大量!我们铭感五内!”
    “那个叫缬草衔环相报!以身相许就不说了,我们早就把命许给大人了,以身报效指挥使。”
    “滚吧你们。”沈砚一脚踢上,“出去贫。”
    沈砚麾下,锦衣卫当值时必然滴酒不沾,淡巴枯也不能抽。司里一旦发现有此物,轻则罚俸禄,重则革职。可北镇抚司多是京畿良家子们,在京中无产业府邸,京城居大不易。于是北镇抚司内划出一块给他们居住。所以这群小年轻不当值时,也不能喝酒取乐,除非出去玩。
    指挥使大人请客的消息传遍北镇抚司,一群小年轻呼啸地说出恭维话,呼啸着从偏门出去,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沈砚听着这些声音,也随之走出北镇抚司,长街声音雀跃,汹涌人潮中,有一俊朗青年逆着人群前来,灯火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地上,那道身影在看见沈砚时,停下了脚步。
    沈砚驻足。
    李凌州万万没想到这么直直碰到沈砚,连借口都没法找,他伸出手,“沈指挥使,好巧。”
    沈砚不用回眸,十分确信此处是北镇抚司门口,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而天子尚未把她革职。她笑起来:“真巧,我正好有时间,中元节百鬼横行,你想去哪儿?”
    沈砚若是想与谁交好,那必是令人如沐春风,不会造成丝毫尴尬。李凌州有些惆怅地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寻沈砚作甚,妹妹的话,像是整个神机营的青烟散丢过来,把他苦心积虑营建的坞堡彻底砸得七零八碎。
    他承认自己仰慕、欣赏,想要靠近沈砚,这还在正常同泽范围内。可当自己想到妹妹既然喜欢沈砚,不如结成亲家,这个想法在说出来时,心中同时升起一股酸涩与微不可见的妒意,这也是他难以启齿的原因。
    更可怕的是,当娘提出娶妻时,他脑海中浮现自己像共度一生的人,居然是那尊阎王。
    他扪心自问,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不曾对哪个女子动心过,也许是他从小到大没接触过几个女子。可他从小到大接触的男子没十万也有八万,休沐戏水屡屡坦诚相对,更不曾对哪个男子动心过!
    他怎么可能会是断袖?李凌州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一想到和他们那样,他只会作呕。甚至他为了验证,回京后偷偷去了趟南风馆,刚一踏进就被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