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薄荷柑橘,凛冽又清爽。
    秦卿却觉得树底下的温度,又比晨间更高了些。
    掩饰性地挠了挠脸,秦卿站直,转身,看清他今天没穿西服,只罩了件简单的白衬衫。
    神情闲适,不像出门办公,倒像是要去见哪个可以随意放松,平日就交好的故人。
    秦卿仰脸看他时,齐言洲眸底笑意疏懒。
    明明一副漫不经意的样子,偏偏看她的时候,又像是所有的注意力,全落在了她身上一样。
    心跳跟着呼吸一滞。
    秦卿暗道:或许是因为他眉目深邃,看人时自带专注假象。
    又或许是,他这双自带风情的桃花眼,看衙门前的石狮子都深情。
    很快收回心思,秦卿鼓脸轻吁了口气。
    正事要紧,先别想些有的没的。
    “你怎么来了呀?”秦卿忍不住问他,“不是昨天还在‘外地’么?”
    齐言洲眉眼微抬,疑惑似的反问道:“不是听到有人在这儿许愿,我才来的么?”
    “……嗯?”一侧眉眼微挑,秦卿觉得他又把自己当小孩子哄了。
    还听见有人许愿?那我都没蹭蹭老榕树,妖怪就飞下枝头了哦?
    看着小姑娘一脸“你看我像信的样子吗”的表情,齐言洲倏儿轻笑。
    “不是要见钱老吗?还不走?”
    “啊?”秦卿愣了下,随即又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齐言洲能这么说,肯定是有不会让她失望的答案!
    “嗯,”齐言洲淡声,唇角轻勾,“跟我进去就是了。”
    “嘶——”秦卿犹豫,“你不会是想直接敲门,然后‘以礼服人’吧?钱老可是‘亿’点点都不吃这一套的哦。”
    压了下唇角弧度,齐言洲挑挑眉眼,不置可否。
    秦卿说完,又盯了眼齐言洲空着的两只手,平整的口袋。
    “……”不太像能藏什么大礼的样子。难道是更夸张,准备直接采取“凭亿近人”的金钱攻势?
    “你忘了你和我哥,高中时候参加机器人大赛,钱老那一身正气啦?”秦卿又抬眼教育他,“当时那个宁德私高还有一组参赛的,家里有几个钱想买名次,钱老是什么态度呀?”
    齐言洲盯着她,终于低声笑起来,气息悠长地“哦”了声,然后说:“原来你也记得啊?”
    秦卿:“……?”嗯?
    秦卿瞳仁里光点一闪,明白了。
    这些年,齐言洲肯定和钱老还有联系啊!
    而且还是这种能穿着非正式常服拜访的关系,肯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啊,”秦卿下意识拽住齐言洲手腕晃了晃,“但钱老会不会只想见你,不想见别人啊?”
    比如她这个别人QAQ。毕竟钱信柏莫测高深的性格,和他在专业领域的名气一样响亮。
    小姑娘指腹柔软微凉,搭在他腕骨上。人都跟着不自觉地靠过来了一些。
    闻到她头发上甜甜的柑橘香,齐言洲轻咽了一口,喉结微滑。
    “别人不知道,”垂眼盯着她,齐言洲唇角轻勾,慢条斯理道,“反正家属可以。”
    “……?”秦卿眨眨眼。
    “!!!”秦卿不自觉地开心,嘴角都翘了起来。
    啊呀!这种正经时候,不要这么不正经呀!
    可还是好想笑哦。秦卿忍不住,眼梢微挑的狐狸眼都弯成了新月的形状。
    “那、那行呀,我们走吧。”秦卿弯眼说完,兴冲冲地转身,拉着他手腕往前走。
    长马尾发梢无意扫到了齐言洲的脖颈。
    他衬衫领扣未系,那束头发跟钻了进去似的,挠得颈侧皮肤极痒。
    齐言洲没忍住,偏了偏下颌,抬手,掌心蹭了下脖颈。
    秦卿感受到他微顿的脚步,下意识停住,偏头看过去:“怎么了?”
    齐言洲垂眼。
    小姑娘仰脸看着他,脸小得巴掌大。
    今天脂粉未施,皮肤依旧细腻瓷白。卷翘的长睫尖上缀着晨阳的淡金色光斑。
    这光点又落进眼里,倏忽发亮。
    不光颈侧发痒,齐言洲觉得他心尖都被这睫毛尖搔得心跳失序。
    于是下意识说:“你今天……”
    秦卿微顿,看他轻怔的神态,眨眨眼弯起唇,忍不住生出点期待起来。
    啊呀,要夸我就说嘛,不用不好意思的呀。
    虽然我从小到大都被人夸好看,我自己也知道我好看,但你要多说两句,我也没意见的呀!
    也不知道是睡太少大脑缺氧,还是他本质嘴毒。
    或者是刚刚远远看见那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和她搭讪,让人联想起“我高中就有个暗恋对象”。
    这一刻,脑子跟被酸泡过一样,有点儿混沌。
    齐言洲抬抬眉眼,轻描淡写地继续说:“怎么有点矮。”
    秦卿:“……?”
    秦卿:“??!”
    哈??!这男的小嘴抹敌敌畏了??
    她不就是今天没穿高跟鞋吗?!她165的净身高也不算很矮了好吧??
    哇哦,你这个男人长得高好了不起哟!
    “呵,”秦卿冷笑一声,唇线拉直,挑衅似的抬了抬一侧眉眼,“怎么,你带我去吃自助餐,还能半价呗?”
    齐言洲:“…………”
    这几栋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小洋楼,处处透着复古的迷人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