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昆明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梁凯禹这样。
    他知道梁凯禹和宁跃是兄弟,感情肯定不一样,出言安抚:“哥,抽烟不好,宁砚回来看见你抽烟,肯定要生气。”
    宁砚生气?
    宁砚对他一点心都没有,怎么可能会为了他生气呢?
    不然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和他商量?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的电话一直开着,没听见过宁砚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宁砚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宁砚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生完气后,梁凯禹又觉得悲哀。
    他如今生气也只能对着空气了,因为根本找不到人。
    就这样,梁凯禹灰溜溜回家了。
    出事的是宁家,他却像一只败家之犬,抬眼望着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颜色,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明亮。
    工作上的事情,他也不再上心,有好几次工作上的电话,都是方婧诗帮他接的。
    最后是公司里的其他人来处理事情。
    他的状态把方婧诗给吓到了。
    她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不敢确认,只能当做不知情一样,在旁边照顾梁凯禹,等到梁凯禹找累了,回到家之后,给他做饭。
    梁凯禹知道他现在要做什么事情。
    他现在应该收拾收拾在公司旁边买好的房子,把他母亲给带过去,住上他们自己的房子,而不是流离在一个根本不属于他们的城市,租着不属于他们的房子。
    可是梁凯禹始终提不起精神来,他的精神仿佛就这么被抽走了。
    想着宁砚在干什么。
    想他身上有没有钱,会不会挨饿,瘦了没有,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瘦了不少,抱在怀里都咯手。
    在八月份的时候,梁凯禹还在找宁砚,但工作已经没法再拖,只好一边工作一边找。
    频率下滑了不少。
    八月份中旬,一张录入通知书,悄无声息地被寄到了宁家。
    快递员在宁家找不到人,却从宁家的门口找到了梁凯禹留下的联系方式,给梁凯禹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梁凯禹沉默了一下,问:“什么学校的通知书?”
    快递员看了眼地址,笑道:“我看着是大城市里的重点大学嘞,整个小区里的独一份,上次我送这个的时候,那家学生家里摆席了。”
    梁凯禹嘴唇颤了一下。
    宁砚以超过杜昆明六十分的成绩,考取了全国享有盛名的重点院校。
    可是他还是没回来。
    第18章
    2020年,夏。
    时间飞速流逝,距离梁凯禹最后一次见到宁砚,已经过去了五年多,他已经从一个青年,长成了一个即将奔三的大龄青年。
    可是宁砚依旧青涩,他的脸好像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以前的样子,一双猫儿似的眼睛,鼻梁上有颗像痣的雀斑,不同的是,他褪去了骄纵的外表,永远抬着的头开始往下沉,仿佛肩上扛了个负重包。
    梁凯禹积攒了多年的火气,在见到宁砚的一刹那,他以为会瞬间爆发。
    然而没有,当他想发脾气的时候,看见宁砚湿漉漉的眼睛,就什么话也说出来了。
    他拿宁砚没办法。
    宁砚对着他可以永远有恃无恐,但是他对着宁砚,却舍不得对他做些什么,最过分的,也就是把他从车上拽下来,迎着暴雨,将他扔回自己的家。
    梁凯禹的新家,是座两百多平的别墅,今年新买的,还没什么人气。
    宁砚被拽进去的时候,像只落汤的猫,浑身的毛都贴在身上,一双眼睛盛满了试探和惊恐,好像随时准备从这个房间里逃出去。
    “我的车还在外边。”
    梁凯禹没理他。
    宁砚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车还在外边,丢了是要罚钱的。”
    梁凯禹扔给他了一条毛巾,什么话都不说。
    宁砚把毛巾扔还给他,咬着唇,“我要走……”
    “你再说一句我不想听的话,”梁凯禹忽然凑近,捏住他的下巴,“我就在这里干你,听清楚了吗?”
    宁砚的眼睛瞪大。
    五年前的事情,不是他的错。
    可是他一走了之,这么多年没有音信,才开始梁凯禹还可以控制着不把火发在他身上,但是渐渐的,那种痛苦的感觉实在是令他无法忍受,火气就开始往宁砚的身上转移。
    梁凯禹捏宁砚下巴的手很用力,几乎有点泛白。
    他重新收拾了一下情绪,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把手给松开,松开的时候,宁砚雪白的下巴上多了个红色的指印。
    宁砚终于老实了,这让梁凯禹暴躁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点。
    两人在偌大的客厅里,站得很远,同时擦拭身上的雨水。
    擦完之后,宁砚拿出来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小夏,今天你的班我带不了了,不是,我这边有点事情,你的车让我给摔了。”
    “车子应该还在马路边上,剩下的订单也全部超时了,赔的钱全算在我头上吧。”
    梁凯禹在一旁听得心烦意乱。
    宁砚这些年经历了什么,竟然开始送外卖,还帮人代班?明明不是他的活,最后惹上了麻烦也要他一个人担着?
    “嗯嗯,对不起。”
    “这次事情我全责……”
    宁砚的话还没说完,手上一空——他的手机被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