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想告黎明月,江盛华会同意吗?”江祈一只手拄着下巴,问陆谨泽。
    “肯定不会,”陆谨泽面前放着酒杯,却暂时没打算喝,“如果你想通过这个方式拿回你母亲的公司,我觉得不太可能,你还是得跟你父亲好好聊一聊。”
    “确实,江盛华那么要面子,真等我和黎明月打起官司,他肯定会气得要死。”
    “但我会支持你,”陆谨泽温和地道,“只要这是你深思熟虑过后的选择。”
    江祈摇了摇头:“我可以不要江家的任何东西,只要他们能还我妈清白。”
    “你知道我妈是怎么带我来到江家的吗?”江祈问。
    陆谨泽自然不知道。
    “那时候她被查出来身体不太好,可能活不了多久,所以她才带着我来江家找了我爸。”
    “我爸当时不太相信,听我爷爷的话带着我去做了次亲子鉴定,他当时一点也没瞒着我,就这么带着我去医院,后来结果出来,证实我确实和我爸有血缘关系,我爷爷才开始对我转变了态度。”
    “我来到江家没几年,我妈就走了,其实我有想过,如果我妈当初没带我回江家,就这么让我靠自己活下去,有没有可能……我想想是有的,最多会过得难一点。”
    “她或许有她的考量,”陆谨泽道,“比如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或许吧……”江祈想了想,“她或许还放不下她那家公司。”
    也许是蔚临那瓶酒确实不太一样,江祈只喝了一杯,头就有点晕。
    他喝得比陆谨泽快,感觉到不对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陆谨泽的杯口,死活不让他喝,说是伤胃。
    陆谨泽自然不勉强,他站起来把桌面收拾干净,扶着江祈上楼休息。
    江祈其实也没醉得彻底,毕竟他的酒量如何自己多少心里有数。
    他被陆谨泽扶坐在床上,看着对方走进洗手间,用热水沾湿毛巾回来,轻轻地帮他擦了擦脸。
    “陆谨泽,”江祈的声音埋在毛巾里,显得有些闷闷的,“如果我有一天听不到你的心声了,你还会像现在对我那么好吗?”
    陆谨泽搞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无奈地道:“有什么区别呢!”
    “有区别!”江祈竖起一根手指,“比如说,你都没有很正式地向我表白,如果有一天,我这里好了,我可能会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江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而且,你话这么少,以后我根本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以为你在对我冷暴力怎么办?”
    “我不可能会做这种事。”陆谨泽在他旁边坐下来,又用热毛巾擦了擦他的手。
    江祈根本就不配合:“我不要,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他艰难地把自己的手从陆谨泽的怀里抽出来。
    陆谨泽起身,把毛巾拿回洗手间清洗,过了一会儿,他回来道:“那你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江祈原本头晕得直想往床上躺,一听见他这句话,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江祈扶着额头,试着让自己清醒了下。
    陆谨泽给他取了个靠垫,让他在床头靠好。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弟弟生日,那还是你上中学那会儿,你父亲请了许多人来你们家给他庆祝生日?”
    虽然江祈喝多了酒脑子有点木,但经陆谨泽提醒,好像是有点印象。
    “那一次是不是你也来了?”
    陆谨泽点头:“是,我来了,沈元琛也来了。”
    “原来我这么早就见过他啊?”江祈揉了揉眉心。
    “你对我们印象不深,其实也是正常的,那个时候你像一只刺猬,对谁都有防备。”
    江祈想起来了。
    那时他刚来江家没几年,母亲也刚去世不久,他正值青春期,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一方面觉得母亲不应该带他回江家,一方面又觉得黎明月母子俩对他充满恶意。
    事实证明江祈青春期的感觉也不一定全是错的,那几年江祈在江家确实很难熬。
    江祈年纪小,在江家自然是会被黎明月压着,那是关于江祈母亲谣言最激烈的几年。大家都知道江祈的来路不明不白,是江家的私生子,而且更离奇的是,一个私生子,江老爷子居然对他百般疼爱,甚至对外向别人介绍的时候,都说江祈是他的长孙。
    然而江老爷子此举并没有给江祈带来什么好处。
    那些人始终在背后对江祈指指点点,有几个来参与宴会的同龄人甚至做出抱团排挤他的事。
    那天宴会上江祈实在忍不住,后半程直接和几个公子哥儿打了起来。
    陆谨泽当时也在场,他好像一直在旁边看着,并没有参与。
    江祈之所以回想起来,会对陆谨泽隐隐有些印象,是因为江祈那个时候觉得陆谨泽也是跟他们一伙的。
    热闹散去,所有人都走了,就只有陆谨泽还在一旁看着他。
    当时的江祈脸上带着伤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雪白衬衣,黑色长裤的少年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一脸严肃地和他对视。
    江祈当时看他不爽,对他说了一句话。
    是什么来着?
    江祈有些想不起来了。
    隐约记得好像是——
    “看什么看,没看过啊?!再看戳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