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人一听,又开始叫起来:“啊,不要啊,林助——”
    “林助你别去!”
    “林助,常回家看看——”
    伴随看热热闹闹的说笑声,林回一路回到了办公室。这会儿贺见山和赵晓晓都在楼下 ,12楼安静得很。林回一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电脑旁边原来和积木花的位置,放着束漂亮的白玫瑰。
    它们安静地站在透明的花瓶中,端庄而又温柔。
    回到阔别好长时间的办公室,林回觉得舒服自在极了。他刚给自己倒上水,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就听见有人敲了门。林回抬起头:是贺见山。他看见贺见山迎着光,慢慢走向自己。
    林回忍不住笑了起来:“早啊,贺总。”
    等到贺见山走近了,林回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个盒子。他好奇地盯着盒子看,直到贺见山把它放在了自己面前。
    林回了然于心:“看来除了红包,我还有惊喜收。这就是年前说的那个礼物吧?”
    “也不能说是礼物——林助理,不如来猜猜里面是什么?”
    林回看了一眼贺见山的表情,又看看盒子:“看这大小——手表?寓意‘你生命中的每一秒都有我’之类的。”
    贺见山挑挑眉:“创意不错,下次用。”
    “竟然不是吗?”林回犯了难,贺见山送礼物总是有很多想法,实在太难猜,“我不猜了,我要直接看。”
    面前的盒子用深蓝色缎带包装得十分精致,林回将解开的缎带随手系在了一旁的玫瑰花杆上,忍不住吐槽道:“当初蜜糖罐基金送礼物,每一份都是像这样,各种蝴蝶结标准得好像从书上抠下来,我室友一度怀疑万筑有什么传承各种绳结文化的指标。”
    盒子里面还有个小盒子,林回拿出来看了一下,找不到LOGO,他狐疑地看向贺见山:“我开了?”
    贺见山笑着点点头。
    “我跟你说,”林回不理会他的故弄玄虚,轻轻打开了盒子,“要是比不上万花筒,我可要——”
    林回顿住了。
    是戒指。
    盒子里有一对戒指,正在他的手中熠熠生辉。
    林回猛地看向面前的人,然而贺见山只是温柔地看着他。林回花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他想要把戒指拿出来,可是贺见山先他一步合上盒子,把它们拿走了。
    林回连忙站了起来,刚准备伸手,却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忍不住缩回了手。他咳嗽一声,小声道:“就…什么意思啊?”
    他看了一眼贺见山,随后把目光转向电脑旁的白玫瑰:柔软的花瓣在阳光的抚摸下,透出丝绒般的质感,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贺见山静静地欣赏着林回此刻的模样,然后从身侧拿出一唇文件,放在他的面前,轻声道:“先签了它们。签了,我就告诉你。”
    他的声音仿佛刚刚在楼下吃的那颗棉花糖,柔软又甜蜜,诱惑着林回低下了头。
    那是万筑股东变更的一整套资料:该贴身份证的地方贴好了,该填写的地方填好了,该盖章的也盖章了,所有需要签字的地方都用铅笔勾了出来,现在 ,就等林回来完成流程了。
    林回忽然变得慌乱起来。他就这么手足无措地捏着文件,过了很久才想起要坐下,然后在桌上摸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支笔。
    那是一支普普通通的黑色水笔,万筑综合管理部统一采购发放的。这支笔林回已经用了很久,笔管里的油墨只剩下一半,笔套上的白色印花也磨损得看不清了。在这张办公桌上,他用这支笔安排过贺见山的行程,整理过重要的会议材料,也修改过无数的合同文件。
    林回抬起了头。
    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贺见山正专注地看着他。他的手紧紧地抓住盒子,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如果是其他人看到他,只会觉得贺总实在有些严肃,但是林回知道,他在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他和贺见山第一天在一起的时候,他认真地对贺见山表示工作时间工作场合恋爱不合适,可是他的爱情,却是在这日日夜夜的工作中诞生的——
    大楼里的每一盏灯光,电脑里的每一个窗口,打印机内的每一张白纸,不断交错的身影,打开又关闭的门,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争吵不休的会议讨论……这座大楼的—切,都记录下了他所有的欢喜、热烈与痛苦。
    他一直不理解贺见山为什么总是喜欢找出爱着他的所有瞬间。他乐此不疲地从记忆里挖掘着所有跟自己有关的片段,然后拆解当时的情绪。就像那个黄昏一样,每当他找到的时候,总是温柔地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些迟到的月光。
    而现在,他突然也好奇起来,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贺见山的?
    哪—天?哪个时间段?哪一秒?
    明明他大部分时间的工作内容,都是在重复着琐碎和忙碌,为什么从某个瞬间开始,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林回的手有些料。
    他深吸一口气,花了好长时间才握紧了笔,他需要在最上面那张A4纸的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只是其中的一份。
    他还有很多份文件要签。
    9点整,万筑的一天开始了。
    楼下传来了很重的关门声,可能是不小心被风吹得合上了;赵晓晓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她好像打翻了什么东西,忍不住叫了一声;安妮会在30分钟后过来核对第一周的工作安排,她说给他捎了一杯咖啡;而一向比他晚到的总经理贺见山现在站在他的面前,正在期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