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让聂明渊赶紧离开宗门,以方便自己接下来的行事。
    聂明渊走后,惊雷峰顶这才遭重创的云池坑底,只剩下秦肃和方回两人。
    秦肃脚步一转,直直走向方回,又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清了清嗓子说道:“回去吧,有时间,便好好看一看他留下的玉简。明日……最迟后天,我会来清净峰寻你,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议。”
    方回听后,也没什么表示,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直接消失在秦肃跟前。
    在方回面前受到这种待遇,秦肃已经十分习惯了,那两人接连离开,便只剩下他一个人留在云池。
    人虽然走了,但先前斗法留下的痕迹尚未完全消散。
    秦肃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会儿,鬼使神差地走向云池边,抬手触摸着石壁上那些雷息与冰息相交织的残痕,心下当真是说不尽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不过他的眸光很快转为清明,感受着残痕当中的力量,似有所悟。
    约莫一个时辰以后,他感悟完毕,直接瞬移回到主峰,处理这次因聂明渊和方回斗法引起的骚乱。
    腾出手来已经是晚上了。
    聂清蕴依然在秦婉儿那里,秦肃结束手头的事情,也去秦婉儿那里转了转。
    经过聂清蕴长时间的劝解,秦婉儿终于勉强接受了明日去闭关的事情,作为交换,她要求退出下一次的宗门大比。
    道宗的宗门大比每五十年举行一次,分金丹、筑基、练气三组,按照要求,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每一位道宗弟子都要参与。
    上一次大比是在三年之前,方小蝉便是那次的练气组头名。
    而秦婉儿,她对斗法、探险这一类的事情最是厌烦,只想安安心心待在宗门里混吃等死,心态相当咸鱼,每次大比前,都求着秦肃把她剔除出去。
    但未结元婴必须参加宗门大比,这是道宗长久以来的规矩,所以她即便每次都是早早地淘汰了,还是次次不落地参与着。
    练气筑基时还不那么显眼,如今金丹期了,还是那么菜,总觉得丢人得紧。
    这一次,秦肃仍然不能答应她,不仅在这件事上不能答应,闭关这事儿也没得商量。
    秦婉儿气极了,但是秦肃和聂清蕴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定,她的细胳膊根本拧不过自家爹娘的粗大腿,只能在哀怨了一整夜之后,被聂清蕴打包拎去闭关。
    总得来说,如果不在方回的事情上犯浑,并且能够再稍微努力一点,秦婉儿还是个相当喜人的姑娘。
    母女俩走后,秦肃在玄微殿召集各位执事弟子,花了一整日时间,把宗门下一阶段的事务分门别类地安排下去。
    这一举动,让执事们以为秦肃又要闭关了。
    掌门也是修士,是修士就要修炼,闭关也是常有的事。但他才出关不久,就又要闭关,这才是最让执事们感觉到奇怪的地方。
    以往,秦肃虽然也会闭关修炼,但宗门事务繁杂,顾及到这些,他每次闭关间隔的时间都会比较长,这样才能更好地平衡修炼和宗务。
    不过,无论掌门如何安排,他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对了,掌门安排的总是不会出错的,这些年来他们都已经很习惯了。
    安排好宗门事务,当晚,秦肃又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盯着微隆的小腹琢磨了一整晚。
    第二日便下定了决心,凝出水镜收拾仪容。
    他看着水镜里的自己,一袭蓝色掌门道袍风姿俨然,发髻用一个镶了浅蓝色聚灵石的金冠高高竖起,面目清俊儒雅,肤色偏白,鼻梁高挺,唇偏薄,但常常带着浅笑,许是做久了上位者,眉眼间不自觉地带着些许庄重,一旦笑起来,又十分地亲和。
    他虽然不再年轻,但修为高深,这张脸上看不出一丝岁月流失的痕迹,气质上,却因为有了时间的酿造,显得更加醇厚、迷人。
    拇指轻轻从脸颊上划过,触感就像是世上最好的白玉那样,光滑细腻。
    不就是想办法勾住方回的心,让他死心塌地爱上你么?你未必就做不到!
    秦肃在心里对自己如是说道。
    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他终于推开房门,下了主峰,来到清静峰。
    此时正是清晨,朝阳东升,淡金色霞光穿透云层照射到清静峰顶那座朴实无华的宫殿上,反射到秦肃眼睛里,恍惚多了几分金碧辉煌的感觉。
    他静静地在宫殿门口站了会儿,便见那紧闭着的殿门由内而外自动打开。
    缓步入内,熟门熟路地走进上回来过一次的偏殿,却见方回和方小蝉相对坐在殿中的四方桌旁,各自喝着琉璃碗里的汤品。
    气氛沉默,但温馨。
    可秦肃却记得,修行中人辟谷以后便无需再日日进食,而眼前这场景,显然不是今日才开始的。
    此时方小蝉察觉到他过来,忙放下手里的勺子,捻起袖子随意抹了抹嘴,起身见礼:“弟子见过掌门。”
    而方回,只是与他点了点头,便继续喝着碗里的汤品。
    为表现自己的和善亲切,秦肃跨步来到四方桌的侧边坐下,朝方小蝉笑道:“瞧你们吃得这么香,倒让我也馋了。”
    瞥了眼碗里的用料,是粉嫩的桃花瓣和软糯的莲藕,装在碧色琉璃碗里,颇有几分相映成趣的意思,便又道:“这是桃花莲藕汤吧,还有么,给我也来一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