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简单的道理,如此简单的道理!
    可偏偏当初的越无尘不懂。
    原来真的只有伤到了自己身上,才会知道什么是痛。
    “玉龙哥,怎么了?”小景不明所以,开口询问道,“是还有别的邪祟吗?”
    “不是,”越无尘摇了摇头,“无事,我只是想说,邪祟已经被我杀了,你们不必害怕,可以继续走了。”
    “哦。好的,玉龙哥。”
    小景也没继续追问,反正玉龙哥都说没什么事了,那肯定就没什么事。
    信他,那就要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然后,小景就转身,再度回到了队尾。
    越无尘望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拳头,绞出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众人知晓邪祟已经被陈玉龙杀了,登时都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想起,山中还有女鬼。
    立马又把心狠狠提了起来。
    不过好在,一路上都没再碰到过邪祟了。
    只是,小景就有点不走运了。
    他一直守在队尾,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条黑蛇,上来就咬了他一口。
    为了不让众人害怕,小景硬忍着没说,只是照着黑蛇的七寸就是一棍子。
    然后又很不幸,那黑蛇像是属狗的,死咬着小景脚踝上的皮肉不放。
    被小景抡了一棍子,还硬生生撕扯下了他的一小块皮肉。
    两败俱伤,谁也没讨着好。
    黑蛇失去了生命,而小景也失去了一块皮肉。
    小景疼得咬着下唇,但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他选择自己默默忍住了。
    这雷击木看来只能抵御邪祟,却不能抵御蛇这种没修成精怪的野兽。
    想必也抵御不了刀剑。
    待众人互相搀扶着走出洞穴时,外头的天色都还黑着。
    一出洞穴,迎面就是一片火光,小景尽量不让人发现自己受伤了,跟在大家后面亦步亦趋地走了出来。
    那些在结界里关着的村民一见陈玉龙带着大家出来了,登时焕然重生了一般。
    二虎爹猛然就扑了过来。
    越无尘担心结界会伤到二虎爹,遂一挥衣袖,将结界撤了。
    他不喜同旁人接触,生性冷漠寡情,修的又是无情道。
    当即下意识就退开半步,不与二虎爹相拥。
    二虎爹扑了个空,脸上的喜色僵住了,那一声:“儿啊。”也直接卡在了唇齿之间。
    越无尘也及时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失,既然他现在是“陈玉龙”,就应该做陈玉龙应该做的事情。
    “阿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二虎爹这才被这一声阿爹唤得缓过神来。心里虽然生疑,明明儿子小时候对他可亲近了,性子也活泼。
    怎么去了道宗十来年,模样长变了——和全家人都不像——倒同小时候一样清秀之外,连性格也变了。
    但也没有多想,毕竟这年头,谁会上门给一贫如洗的农户家当儿子?
    况且,对方是个道士,也不可能干什么坏事的。
    二虎爹道:“大龙啊,你和阿轩离开之后,那女鬼就出现了。爹瞧得清清楚楚,就是桂芬,是她死得太冤,怨气不散,在这山头当了游魂野鬼!这该怎么办啊?”
    “桂芬是很可怜,但常言不是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可没对不起桂芬啊,她要报仇,那得找陈有根啊,找我们有什么用?”
    “就是说啊,那什么人鬼殊途,可怜她归可怜她,但也不能凭白无故让我们去死吧?”
    “就是说啊!”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起来了。
    “咱们都没拿火把去砸桂芬,就是可怜她死得太冤。可她要是缠着我们,非得让我们一起死,那可不行。”
    这话是没毛病的。
    小景觉得没毛病。
    怜悯同情桂芬是一回事儿,但肯为桂芬陪葬,那是另外一回事。
    冤有头债有主,若是桂芬化作厉鬼,滥杀无辜,那就跟害死她的陈有根没有任何分别了。
    二虎爹叹道:“桂芬应该只是吓唬吓唬咱们,也没别的恶意。大龙啊,你也别为难桂芬,将她的亡魂超度了吧,让她也早点安息。”
    越无尘点了点头,等众人都汇集在一起了。
    才翻手取出一面罗盘出来——其实他本可以不用罗盘的——但没办法,不得不在小景面前装装样子。
    否则怕露馅了。
    遂用灵力催动着罗盘,就见上面的指针飞速旋转起来,最终指了个方向。
    不偏不倚,刚好就是小景的背后!
    越无尘眉头一紧,下意识祭出一张黄符,作势要打过去。
    哪知小景忙开口道:“玉龙哥,先别动!我能感受到,桂芬对我并没有恶意,她没有伤我!”
    不知道为什么,小景就是能知道桂芬对他没恶意。
    因为。如果桂芬对他有恶意的话,雷击木便会有反应的。
    可小景脖颈上挂的雷击木令牌,一点反应都没有。
    便可见桂芬根本就没恶意,甚至离小景还挺远,未曾靠近他半分。
    “阿轩,你过来。”
    越无尘并未收起黄符,若是桂芬胆敢伤害小景,他不会去管桂芬生前如何可怜,必定会让她魂飞魄散。
    小景缓步走了过去,低声唤了声“玉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