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就吹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小景天生对这种气味十分抵触敏.感, 可能此前受伤了,浑身血淋淋的缘故吧。
    一嗅到浓郁的血腥气,胃里就翻江倒海的,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但为了不给陈玉龙添麻烦,小景还是强行将胃里的不适忍了下来。
    “地面上有血。”
    陈玉龙忽然冒了句话出来。
    此地就他们两个人,一路走来,两个人很少说话。
    冷不丁这么一开口, 小景只觉得头发都要竖了起来。
    但小景又偏偏是, 大刀子劈到身上, 也能冷静到死咬着牙齿,一声不吭的那种人。
    因此, 小景只是鼓起腮帮子, 呼呼喘了几口气,偏头道:“那就说明,我们选对方向了。”
    “嗯, 还是小心些为好,你跟在我身后,别离我太远。”
    越无尘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主动伸出了手。
    他把火把换到了左手拿着, 右手去牵小景的手腕——隔着衣服攥着手腕,并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小景先是微微一愣,发觉自己只是被攥住了手腕, 心想着, 陈大哥是把他当二虎子照顾了。
    再说了, 同为男子, 便是牵了手,又能如何呢?
    便把手腕乖乖伸出去,默认陈玉龙继续牵着了。
    这应该算是徒儿重生之后,第一次把手交到了越无尘的手中。
    即便只是简单地攥着小景的手腕,越无尘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好似一瞬间,又回到了林景小的时候。
    越无尘突然很希望,这条地道能越深越好,越长越好。
    两个人的脚步走得越慢越好,这样他就能多牵一牵徒弟的手腕了。
    隔着衣袖,越无尘甚至都能探到小景跳动的脉搏。
    好像阳光下生机勃勃的向日葵,鲜活的,又有朝气。
    可现实却是,小景为了早点把走散的人群带回去,脚下走得很快。
    并不在乎这短暂性的接触,甚至都没多看越无尘一眼。
    林景当初那么热切期盼着的东西,现如今在小景的眼中,真是不值一提。
    又往前走了片刻,眼前才豁然开朗起来。
    这洞穴竟然连通着整座孤山,在山的中央凿了个大洞出来。
    入眼可见的,二十多个村民被树藤束缚着,倒掉在半空中。
    而下面却是成堆的动物骸骨,密密麻麻的黑蛇,吐着蛇信子,阴寒的倒三角眼,注视着头顶悬浮的口粮。
    同小景之前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因为村民们被树藤束缚着,还被堵住了嘴,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
    不仅如此,还有好些人昏迷不醒,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此前回应小景的敲击声,来自于贴着石壁被倒吊起的村民,他的手心里攥着一块石头。
    被他敲击过的墙面上,一片血迹。
    小景站在高处,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蛇,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四处环顾一周,并没有可以落脚的点。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被倒吊上去的。
    “阿轩,你在下面等我,别乱跑。”
    越无尘偏头,轻声嘱咐道,然后特别顺其自然地,把蓄谋已久的东西,状若无意地递到了小景面前。
    “阿轩,这个你拿着护身,等闲邪祟不敢近你的身。”
    小景低头看着陈玉龙递给他的东西。
    是一块大约小景半个巴掌大的,方方正正一块令牌,看起来好像是桃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表面有些发黑,好像被雷劈过一样。
    顶端刻了一个太极八卦印,最底下是祥云纹路,以及一些小景看不懂的符咒。
    正中间写着“天师號令”,左边是“法身常在无极山”,右边是“元始勅封净灵主。”
    虽然小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不傻,心里清楚这一定是什么道宗的法器。
    小景看到这令牌,就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下意识就摇头说:“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收下吧,并不贵重,只是一块雷击木雕刻成的令牌而已。”越无尘如此道。
    实则不然。
    这并不是普普通通的雷击木令牌,而是当初林景从小到大,一直佩戴在身边的护身符。
    当初林惊鸿见了眼热,向林景讨了好多次,林景都舍不得给。
    上面的纹路,还是当初越无尘一刀刀刻出来的。
    当初,越无尘期盼着自己能护着林景平安长大,知道林景的八字太硬,命盘波谲云诡,不好勘破,恐这孩子如卦象上显示的一般。
    活不过弱冠,便挑了无极山上,最好的一块雷击木。
    一点点雕刻,亲手打磨,生怕有点毛刺,会扎伤徒儿的小手。
    当初林景离山匆忙,忘记佩戴这块雷击木令牌了。
    此物也成了越无尘七年以来,反复攥在手里摩挲的,可以寄托哀思的东西。
    如今,越无尘又亲手把它还给了小景。
    “收下吧,若是遇见了危险,此物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越无尘轻叹一声,破天荒地态度强硬起来,将这令牌直接就套在了小景的脖颈上。
    之后也不管小景是什么反应,一抬右手,自袖间落下一条黑漆漆的,好像短棍一样的法器。
    通体散发着诡异又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