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尘眸中含笑,“有没有后悔过,大抵只有狐女自己知道了。或许她会恨那个人吧,那个她用尽一生去爱,却辜负了她的人。”
    阮秋垂眸道:“也许吧。”
    门前那个老人终于回头看向,沧桑混浊的眼睛定定看向他们,语气也有几分不悦,“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在狐仙庙里说话本那些不知所谓的故事,是不是太无礼了。”
    阮秋同殷无尘相视一眼,转过身看向老人,苍白秀美的脸上满是无辜,“抱歉,我们真的只是路过,方才的话也只是有感而发。”
    殷无尘嗯了一声,语气仍是淡淡的,“我们并无恶意。”
    那老人警惕地盯着他们须臾,不知想了什么,放下扫帚走进庙里,收拾起案上供奉的瓜果。
    阮秋看他不太想理他们,大抵真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但这狐仙庙出现在鬼城外的白家寨,他坚持这不是巧合。想了想,说道:“我认识的那个人跟我讲过一个故事,狐女隐瞒身份,与凡人相识相恋,并且生下一子,但最终,狐女身份暴露,被凡人所杀,那个孩子也被架上祭台。”
    那老人动作顿住。
    阮秋看着他变得僵硬的脊背,心中愈发肯定此人与他所想的那个人有关,便又道:“那个孩子没有死,他被路过的仙子救了,仙子严惩了无知的人们,让他们修建狐仙庙,日日跪拜上香,作为赎罪。可是,他没有告诉我辜负狐女的凡人的结局。”
    老人慢慢放下手里擦桌的抹布,似乎没有听到阮秋的话,自顾自点了一炷香插|进香炉。
    阮秋看在眼里,故作不解地问殷无尘,“师尊,你说这个凡人最后怎么样了?那个孩子被仙子带走后,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殷无尘看着老人说:“那凡人大概是死了吧,至于那个孩子,带走他的,真的是仙子吗?”
    阮秋笑问:“救了狐女的孩子,不是仙子又是什么?”
    殷无尘眸中闪过一丝凉意,“说不定,会是恶鬼。”
    这次没等到阮秋回答,那老人冷不丁出声,“不过是一个故事,何苦纠结什么仙子恶鬼。”
    阮秋眸子一亮,这老人家总算是有点反应了,再迟一点,他们就要说出沈灼寒的名字了。
    但是老人这话,却不是阮秋想听的,阮秋便问他,“这么说来,老人家似乎有别的看法?”
    老人回头斜了他一眼,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走,就在狐仙像前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他说:“我们白家寨的狐仙可不是话本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狐仙,她是毋庸置疑的仙子,救过很多人,比你们说的那个所谓的仙子要好万倍!我不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你们若再对她不敬……”
    老人仰头望向狐仙像,近乎痴迷地看着那张浅浅勾勒出狐仙神韵的脸,语气冷硬地哼了一声,“那我就拿扫帚把你们赶出去!”
    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莫非是他们猜错了?
    阮秋皱了皱眉,不死心地问:“可是这里香火旺盛,为何不见人来祭拜?寨子里的人是真心供奉狐仙的吗?我只是对我方才说的故事里那个被仙子带走的孩子很好奇。”
    “故事是谁告诉你的,你问那个人,不就知道了?”
    看着十余年一成不变的狐仙像,老人顿了顿,语气终是软化下来,“被不知道是仙子还是恶鬼带走的孩子,也许再没有回来过,也永远不会想回来。你来这里打听没有用,也没有人会在意那个凡人死没死。故事只是故事,结果已经告诉你了,那些不重要的人怎么样,也都不重要了。”
    阮秋狐疑道:“您说那个孩子,他真的没有回来过?”
    “没有。”
    老人闭上眼睛,“也许不回来,才是最好的结局。”
    阮秋听不明白,但没等他再问,殷无尘忽然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带着他退出狐仙庙。
    走下小山坡后,阮秋回头看向身后的狐仙庙,着实有许多疑惑,“这里真的不是沈灼寒故事里那个狐女所在的村子吗?方才那个老人家对这个故事的态度也很奇怪。”
    殷无尘道:“这个故事也许是真的,这个地方也许也真的就是沈灼寒故事里的村子,但小秋,沈灼寒昨夜已经进了鬼城,这狐仙庙里也没有被动过手脚,或许真的如这个守庙人所说,沈灼寒从没有回来过。”
    阮秋泄气道:“我还以为能从这里得到什么线索,能帮师尊与鬼母交手时多挣一份赢面。”
    “鬼母的弱点不在这里,沈灼寒也只是她的一名徒弟,她连亲生儿子聂无欢都不在意,也不会将弱点交给徒弟。”殷无尘明白阮秋的心意,也从未责怪他多事,只是温和地揉了揉阮秋脑袋,“我知道你并无恶意,但小秋,这里应该什么都没有,我们终究还是要进鬼庙与鬼母一斗。”
    阮秋蹭了蹭他的手心,秋水眸中满是焦虑,“我真没用,什么帮不到师尊,只是通过传送阵就难受了半天,害怕被鬼珠反噬,连睡觉都不敢,师尊,你怎么会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能有什么为什么?你并不是没用,你很厉害,别忘了,你可是救过苍耀天子,也救过十方城城主的人。”殷无尘看着这样为他紧张焦虑的阮秋,眸中满是怜爱,轻握住他的手道:“小秋,别怕,我们说好生死与共的,最差也不过是一死。下辈子,我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