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着甘棠掐诀,拿金光笼子罩住它,阮秋眼里的光也暗了下去,想起来了这是只坏妖。
    甘棠见他频频看来,遂含笑解释,“这只小黄鼠狼与黄府的不是一窝的,听闻是自己跑错了窝,大概是因为它傻乎乎的,在黄府时常被欺负,黄府的大妖叫它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看它身上妖气还算纯正,应当没有害死过人,便叫它带我们去找人。”
    原来是只傻黄鼠狼。
    阮秋看着乖乖趴在笼子里的小黄鼠狼,默默摇头。
    甘棠笑问:“听小道友先前说,它昨夜才坑害过小道友,可小道友方才却不计前嫌救它性命,道友心胸宽阔,着实是叫我佩服。”
    阮秋轻叹道:“方才帮它时,只是想着它也是一条性命,但它先前害过我,我还是记得的。”
    甘棠便笑了起来,“那等我们找到人,小道友来太清宫寻我们,到时我们将它交给你解气!”
    “这倒不必。”阮秋垂眸看向笼子里眼巴巴盯着他的小黄鼠狼,无奈道:“欺负一只傻乎乎的黄鼠狼,也不能解气,此事就算了吧。”
    他也没想去太清宫。
    甘棠笑了笑,没再多说。
    天很快就亮了,收拾停当后,甘棠几人就要上路,他们在破庙与阮秋分别,嘴上说后会有期,但其实阮秋认为,他们大抵不会再见了,他要去历练,将来还要回玄极宗的。
    等到送走几人,阮秋暗松口气,准备离开时,却发觉自己还能更倒霉,他的马儿昨夜跑了……
    “好吧,只能御剑了。”
    阮秋看着破庙后院空荡荡的马厩,头疼不已,自从修为提上来,他就学了御剑术,不过他灵力有限,估计耗尽灵力也只能支撑到半路。
    他披上大氅走出破庙,望着四周山林,抬手召出了绕指柔,正要将其变成灵剑状态,茫茫大雪覆盖的山道上飞快驶过来一辆马车。
    西北风呼呼地吹,即便有帷帽遮挡,阮秋的头发还是被吹乱了,他看着带着马车前行的三匹白马,眸子一亮,将青玉簪收了回去。
    “这是千里良驹……”
    马车即将靠近,阮秋才看到车厢上一个熟悉的金色缠枝纹,勾起唇角,“是锦绣坊的马车。”
    锦绣坊也是十方城数一数二的大绣坊,与玄极宗常年有生意来往,关系可以说十分融洽。
    他不再犹豫,缓缓走到山道中心,朝远处的马车拱手。
    “在下玄极宗弟子阮秋,有人命关天的要事必须尽快赶往宛城,还请锦绣坊的贵人相助!”
    马车终究停了下来。
    半盏茶后,阮秋被请上了马车,马车自外看不大,车厢却内有乾坤,地上铺着的毯子是珍贵的织锦缎子,精美绝伦,每一寸都充斥着富裕的味道,而马车的主人,此刻正倚在铺了厚厚狐皮的软座上闭目养神。
    请阮秋上来的仆从躬身上前,小声同主人告知什么。
    阮秋见到马车的主人就安心了大半,见对方懒洋洋的睁眼朝他看过来,他拱手道:“唐老板。”
    这位唐老板穿着一身靛蓝的袍子,衣料比织锦还稀罕,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可惜看着脾气不太好,他皱着眉说:“你以前见过我。”
    阮秋笑容谦和,“唐老板是锦绣坊的大掌柜,正巧在下从前在玄极宗内门也管过一年账,半年前唐老板来宗门时曾远远见过一面。”
    那时是郑师兄下山接待唐霰,回来时还跟阮秋诉苦,说这个唐霰脾气极差,还是个扒皮鬼。
    他本就生得艳若秋水,笑起来更是能荡人心魂,可惜在唐霰眼里都是木头,他都不多看一眼,只低头摆弄桌上的盆栽,嘴上嗤笑,“那我以前去玄极宗怎么没见过你?”
    阮秋淡笑不语,那时他不敢下山,也不敢靠近陌生人。
    换在那时,他想都不敢想,自己也有一天会为了赶路,拦住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的马车。
    唐霰也不再多问,玄极宗内门弟子的玉牌做不得假,他又是常年与玄极宗打交道的。他皱了皱眉,吩咐仆从道:“先去宛城。”
    仆从应了是便出了车厢,阮秋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朝唐霰拱手一礼,“多谢唐老板相助。”
    唐霰的脾气果然不好,摆摆手,“我给你们玄极宗这个面子,你也识相一点,别再吵我。”
    ……好吧。
    马车都蹭到了,占了人家便宜,阮秋只好闭上嘴巴。
    但是——
    看见唐霰一脸苦大仇深地扒拉着盆栽里的灵草苗苗,摸摸焉黄的叶子,倒了一大瓶灵气十足的灵泉水下去,几乎盖过盆栽的泥土平面……
    阮秋认出那是价值千金的千幻草幼苗,实在忍得辛苦。
    最后,阮秋叹了口气,偏开头让自己不要再多看。
    车厢里太过暖和,一点也不颠簸,不愧是锦绣坊的大掌柜出行的用具。让阮秋舒服得险些睡了过去,但是想到下落不明的阿夕,他很快打起精神来,又看向唐霰,对方此刻依旧盯着桌上的盆栽,还用灵力罩罩住了,可惜叶子还是焉黄焉黄的。
    唐霰眉头紧锁,分明长了一张明俊逼人的脸,一皱起眉头,阮秋就有种他要骂人的预感。
    可是阮秋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下去,就算要被骂,他也要说,“千幻草确实需要不少灵气培植,尤其是在幼苗时期,只是唐老板,你这样养下去,它不出两日就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