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这剑和现在的他很配。
    松月溪最后叮嘱道:“这剑戾气很重,之前还伤过你,你可别受它影响去大开杀戒。”
    “不会。”谢天松开手,焚天剑又飞出去,继续守卫两人。他看着那柄黑色的剑,朝其弹出一颗石子:“它影响不了我。”
    焚天剑又将那颗石子弹了回来。
    谢天接住它,将其化为齑粉,而后抬起手臂,绕过松月溪的脖子,搭在他另一边肩膀上,却没敢搂着。
    虽然没有搂着,但这个姿势已经足够亲密。
    松月溪看向对方:“你没长骨头么?”
    谢天面色从容:“累。”
    “重。”松月溪抖了抖肩膀,谢天识趣地收回沉甸甸的手臂,老老实实坐在他身边。
    倒也不算很老实。
    他靠在石头上,双臂枕在脑袋后面,看着那轮明月,悠然地吹起了口哨,那是很轻快的曲调。
    松月溪听出对方心情很好。实际上,他的心情也挺不错,差点就跟着对方一起哼起小调了,还好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松月溪问:“接下来做什么?回门派?”
    谢天直起身来:“月光碎片呢?”
    松月溪取出收起来的月光碎片,将其对着月亮。他想着这东西能不能吸收点月光,重新亮起来,他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碎片就真的开始吸收月华,重新焕发出光泽。
    之前两人往碎片里注入灵力的时候都有不适的反应,也都看到了很多破碎的画面。
    谢天看看松月溪:“试试一起注入灵力?”
    松月溪点点头。
    两人一起握住碎片,同时注入灵力,一瞬间,碎片光芒大盛,照亮四野,让人目不能视。
    当那夺目的光辉暗下的时候,松月溪感到浑身发冷,眼皮很沉。
    他好像变成了小小的一只,正趴在某个人宽阔的背上。
    一只粗糙的手粗暴地翻看他的眼皮,又将手掌在他后背贴了一下,而后淡淡道:“他竟然天生没有心……恐怕是活不了了,扔了吧。”
    听到这话,他心里十分难过,却浑身疲惫,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
    那背着他的人低声道:“让我试试。”
    “试什么?”
    “养活他。”
    松月溪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他的背很宽阔。梦里他下意识收拢手臂,抱紧对方的脖子,生怕他把自己扔掉。
    他十分困倦,眼睛都睁不开,但耳朵能听出对方是走在雪地里。
    一转眼,他脑袋一歪,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但对方很快揪住他的发髻,强行让他抬起头。
    “还没学完,不准睡。”那是一个威严,又带着一丝温柔的声音。
    松月溪睁开眼,发现自己好像长大了一些,变成了少年的模样,正身处一间干净明亮的书房,穿着绯色的衣衫,靠在一个人怀里读书。
    对方抱着他,手里拿着一本诗集,面前的这页是晏殊的《玉楼春·春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对方念完这一句,扯了扯他头顶的发髻:“读。”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听着很舒服很亲切,松月溪想扭头看看他的脸,但对方马上抓紧他的发髻,不让他回头,还轻声呵斥:“专心点。不好好学你会死的。”
    松月溪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念:“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等他念完,对方又握着他的手,手把手教他写这句。
    写字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松月溪的耳尖感受到了身后的人的呼吸,莫名地烧红了脸。
    写完那句,对方放下诗集,对他道:“自己把这本写完。一边写,一边体悟其中的情感。”
    他说完作势要离开,松月溪连忙按住他的腿,急道:“你别走!”
    等对方停下,他支支吾吾道:“你……你念一句,我写一句。不然……不然我不写了。”
    说着他放下笔,向后靠在对方怀里,开始耍赖,但他马上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
    对方好像生气了。
    他又赶紧坐直身体,捡起狼毫,快速抄写诗句,运笔飞快,字字草书,狗爬似的,完全认不出是什么。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对他道:“慢点写,认真点。”
    而后那人重新拿起诗集,帮他选下一首。他翻过一页,看了几眼,又翻了一页。
    松月溪静静地等着。
    对方却是连续翻了好几页才停下,然后用低沉的嗓音念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1]
    松月溪好奇地问:“前面几首怎么不念呀?”
    对方回答:“那几首太过悲伤,怕你学了会陷入悲伤,走火入魔。”
    “哦……”松月溪认认真真写对方刚刚念的那句,写着写着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感觉对方对自己实在太好了。
    横开的木门外是一片桃花林。在他微笑的刹那,所有的花瞬间盛放,而后粉白的花飘进来,拂过他清秀的眉宇,落在书案上。
    他一边写一边小声念叨着:“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写完后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啧了一声:“上次不是教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