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砍得快,树木也长得快,密密麻麻交错在头顶,把他往地底压。
    看起来黑暗中的人极为擅长操控树木,巧的是,松月溪也是木系灵根。他手中结印,凝结出一团粉红色的光辉,而后朝着周围密集的树枝张开手,轻喝一声:“散!”粉白的桃花自他掌中四处飞扬,撞上树枝交错成的罗网,让诡异的树木又恢复了原样。
    桃花飞入林中,找寻怪物的下落,但很快撞上了一片毒雾,纷纷枯萎掉落。
    树林里的灵气被毒雾飞速消解,绿色的枝叶也快速变黑。松月溪的神识受到阻碍,无法进一步延伸出去探寻对方的位置。
    突然间,四周全是孩童的哭声,听起来格外恐怖。松月溪一弹长剑,剑鸣声震荡四野,立刻驱散了诡异的哭声。
    暗处的人再次操纵树木围困他,他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直接扬出斩红尘,随后一心二用,一边操作长剑披荆斩棘,一边用意念和对方争夺对树木的控制。
    与此同时,他抬眼看向林深处,轻喝一声:“晏春,出来!”
    那股力量瞬间滞住。松月溪马上抓住他的破绽,伸手一抓斩红尘,朝着某个方向用力挥了一剑,一时间山崩地裂,树林被劈开了一个大口子,随后有大量沾着血的金黄色花朵从那个方向喷了出来。
    松月溪抬起手,落叶与飞花全部静止在了空中。
    随后,晏春捂着血流不止的胸膛,从黑暗中走出。
    他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衫,戴着繁复的银色发冠,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但松月溪知道,他并不可怜。
    “为什么?”他盯着对方,目光森冷。
    晏春却还是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露出纯真的笑容,腼腆道:“我……我跟你闹着玩的。”
    “闹着玩?”松月溪冷冷道,“你闻闻你自己身上的血腥气有多重。”
    晏春随着他的话吸了吸鼻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是啊,好重。”
    木系灵根十分仰仗纯净的自然之力,最忌讳染上血腥,他吸了太多血,早已被腐蚀,衣衫之下的肌肤一片溃烂。
    松月溪问:“你到底什么来路?又想做什么?”
    晏春掩面咳嗽了几声,而后抬起手,从虚空中取出一柄短剑:“我是来替我的爱人报仇的。”
    “你的爱人?”松月溪皱起眉头,“祝星洲么?”
    “嗯,”晏春点点头,用认真的语气道,“我可能真的是喜欢他的,所以要为他报仇。”
    ——“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不会利用他。”
    徐潇宁的声音传来,他拨开荆棘,从黑暗中走出,从另一侧围堵晏春。
    “当初我们都以为是他鬼迷心窍,受了血魔蛊惑,因为爱而不得而强行软禁你。其实是他一直在掩护你作恶行凶吧。”他攥紧拳头,“吸血的是你,食心的也是你,对么?”
    “你们如何会怀疑到我身上?”晏春眨眨眼,“我可是红线仙,我是无辜的。”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松月溪道,“之前忘尘阁弟子被害死时皆被吸干了修为,凶手应该功力大增才对,但祝星洲死前并未展现出超常的实力。”
    “修炼这种阴邪的法子,体魄必定会有异常,当时我们都被他骗了,以为他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后来我派人去查了他的尸身,并没有发现修炼邪功的证据。”徐潇宁道,“那个修邪功的人其实是你,我师尊说,你们这种红线仙和神君一样都天生擅长治疗术,但你吸了血,虽然功力有所增长,却遭到腐蚀,丧失了自己的治愈之力,也无法自保。”
    晏春苦笑了一下:“那日我去看望谢天,他让我为他治疗……原来也是为了试探么?”
    “那不然呢?”松月溪道,“你毕竟是先天的树灵,一直很好地遮掩了自己身上的邪气,让人无法察觉。但谢天修魔以后对魔气的感知十分灵敏,故而愈发怀疑你。”
    三人出行前谢天单独邀请晏春一同出发,当时晏春以为他想带自己一起出来玩,还为此高兴了许久。现在看来,那人不过是为了让他随行好盯着他。
    他突然有些难过,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初祝星洲捡到他后,二人很快展开了对忘尘阁弟子的伏击。祝星洲一直为他打掩护,并且散播谣言,嫁祸给合欢宗,随后将他带回了青霞派,继续为他引诱忘尘阁弟子,还压下了这些血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血魔现身,两人便计划把血案全都扣到他头上,没想到血魔在红雨山庄屠杀的那一夜,徐潇宁将松月溪和谢天带到了青霞派。为了不被他们怀疑,晏春主动帮那几个被血蝶所伤的病患治疗,打消他们的疑虑,后来又把谢天身怀情种的事告诉了血魔,引他出来,让众人合力将其解决。
    原本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但当时晏春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勉强吸收了血魔化成的毒雨,致使他遭到侵蚀,极速衰弱。
    徐潇宁道:“你为了自救,所以指使祝星洲杀害附近的村民,引我和玄度君过去,而后伺机对谢天动手,夺取他体内的情种。却不料谢天早对祝星洲有所怀疑,故意骗你们说情种在金丹里,使得祝星洲上当中招。你还蛊惑他,让他独自认下所有罪名!他成了爱而不得而误入歧途的阴邪恶魔,你却成了被软禁凌|辱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