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坏家伙,六哥不能直接收拾了他么?”
    “在老六的爷爷当家的时候,给那时候的爱儿封为随王,有富庶的土地和多于旁人的王府兵马。现在这个随王是世袭罔替的,这些年暗地里也在培植势力。当日我们起兵他与老六还曾有过协定,具体内容我不知道。但老六不能轻易动他是事实。何况他做的这些事,京城的纨绔也都能干得出来。罪不及死,我想老六要出手就不会让他有死灰复燃的机会,务求一击即中。”
    眼见那位谢探花忍辱而去,我心里愤然。恨不能也照那个随王脑袋这么失手一下。
    “走吧。”
    “嗯。”
    临走的时候,老爷说要亲自去一趟庵堂,那里点着老太太她们的长明灯,他要去添香油钱。这事叫个人去也能办,既然老爷要自己去,我便陪他一道爬山去。
    大嫂对我这个客人已经愈加疑『惑』了,估计她已经肯定我是林家人了。由得她去想,反正我就要离开了。
    “老爷,当心脚下。”
    “嗯。你自己也看着点路。”我扶着他往上走,后头跟着管家丫头。
    送了香油钱和点长明灯的钱,老爷累了,在客房奉茶。我倒是兴致挺好,带着翠侬四处闲逛。林福便安排了几个家丁跟着。
    我看到后山半山腰有花,万绿从中一点红。看时间还早就跑过去看。听翠侬描述的样子,那花,好像是可以入『药』的。我打算看个究竟,好跟方丈讨些花种回去。
    不想到了那里,却遇到个俏丽的小娘子,她戴着纱帽,老远见到人就和丫头躲开了去。
    我告了声罪,蹲下看花。真的是,我讨些回去维扬种上。如果好养活,就养到山上去,以后用来入『药』也好。
    我叫家丁采了一株带回去好讨花种,转身下山。
    男女之防,我不走,那小娘子是不好出来的。估计她是在赏花,倒是我冲撞了人家。怎么也没人告知我一声,有女客别往那边去呢。
    刚走开,就听到裂帛的声音,像是衣服在树枝丫上挂了。
    “哎呀!”一生懊恼的声音传出。
    “夫人,这可怎么好?香儿回去替您取一件吧。”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望天,那你难道要在里头一直躲着。可事情是我引起的,只好扬声道:“是在下贸然撞来,才害这位夫人损了衣衫。请容我让人下山去替你买一件衣衫赔罪。”
    “奴家岂可接受别人赠衣。”
    唔,“这样吧,你报上地址,我让小丫鬟坐车去你家取来,让你的丫鬟在这里陪着你,可好?”
    过了一会儿,“好,有劳公子了。”
    我让人记下她们的住址,听她报夫家姓谢,住的又是年轻官员住处,心头一动,“可是谢探花的夫人?”
    “奴家夫君正是今科探花,公子认得?”
    “听说过。”
    她不再出声,想必知道我听说的内容。原来这就是让随王索而不得的美人啊。
    我在外行走也知道,这种情况说不得有人就休妻另娶,把老婆送给随王了。那个谢探花倒有几分骨气。这个人,如果以后六哥要除随王,怕是用得上。
    因为她们主仆在这,我怕再有人来,就在外头大石头上坐着,背对着她们。这才看到有个尼姑跑过来,原来她是陪谢夫人游山的,不巧拉肚子去了。今日是谢夫人亡母忌日。
    嗯,今儿休沐,谢探花该在家才是,他这么紧张妻子怎么也不跟来看看。就不怕再遇到随王那样的歹人?不过经皇帝出头,她的主意怕是没人敢打了,只是她夫君叫随王记恨上了。
    丫鬟拿了谢夫人的信物,很快把衣物取了回来。谢夫人道过谢,谢绝我让马车送她回家,自行回去了。
    我这才回去和老爷一起吃斋饭。
    老爷告诉我,丫鬟去取衣服的时候,居然在谢家看到窦侍卫。
    小窦,他是六哥的贴身侍卫。难道六哥在那里,难怪谢探花没出门。不过他也担心妻子,是小窦认得林府的丫鬟,谢探花这才放心将衣物交给她带回的。听丫鬟说,谢探花的眼有些红,像是流过泪的样子。
    老爷的丫鬟一个字都没对我说,挺谨慎的。
    看来六哥是真有动随王的心。也是,哪个皇帝容得自己治下有封王拥有那么大的实力。只是世袭罔替啊,只要不谋反,这就是铁帽子王啊。
    出发那天,林府的人还有四哥都到码头送老爷,老爷挥手叫他们回去,还跟我说,这一路就让船慢慢走,逢山看山,逢水看水。遇上好吃的就上岸去吃。我笑着答应。
    上船了,扬帆顺大运河南下。
    我和老爷在船舱说话,林福进来说:“有人来送老爷。”看他冲老爷微微点头示意,老爷便拉我起来,“你也一道去见见。从我入宫面见病榻上的先帝,二十多年了,今天暂且算个了局。”
    听老爷这么一说,我知道了,来的是六哥。之前他人没来,但遣宫监来送了礼,也有有司官员来相送。他能亲自来一趟,也算是念着养育之恩了。
    从甲板进来的果然是六哥,他是从另一艘船上过来的。老爷忙迎上去,却见六哥整一整衣冠,肃然下拜:“老爷,请受淳岘一拜。”说完,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老爷慌忙扶他起来,自己跪倒,“皇上,臣如何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