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梅当面指责时洲,田卫方不好护短,跟着开口训女儿:“泊宁更不像话,工作再忙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的事,好在这次喻喻没事,否则有你后悔的。这都快三十的人,还没一点当妈的自觉,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
    许泊宁上午过来一直陪在许喻身边,此刻连妆都没化,素面朝天,头发随意扎在身后,顾不得半点形象。她被教训得越发灰头土脸,勉强咧嘴笑笑:“妈,我知道错了。”
    时洲见许泊宁硬撑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不忍,在旁解围道:“妈,叔叔阿姨,我们去病房外面聊吧,让泊宁陪喻喻待会儿。”
    “我看孩子累了,咱别挤在病房里,让孩子好好休息,护士也不让待久了。”曹梅看眼儿子笑了笑,“时洲你照顾好喻喻和泊宁就成,我们自己出去转会儿,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这话刚落,田卫方和许齐元便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时洲不自在地摸了下衣角,转身去瞧许泊宁,然而她的注意力此刻全都在许喻身上,看着并没什么表情。
    田卫方跟许齐元先出了病房,才往前走了两三米让曹梅自后面喊住:“泊宁她爸、她妈。”
    除了在许喻姓氏上起过龃龉,两家关系处得还算不错。上回他们碰在一起还是许泊宁和时洲离婚的时候,那两小的倒是潇洒,离婚证各自揣兜里,抱着许喻说喊他们出来吃顿散伙饭。
    双方都不同意小辈们离婚的事,可管不住时洲和许泊宁先斩后奏。
    田卫方把许齐元打发走,自己跟曹梅在医院咖啡厅坐了会儿。
    “曹老师,上回家里侄女的事,多亏有你帮忙,我这正愁不知道怎么谢谢你。”田卫方理了理裙上褶皱,端起面前咖啡喝了口。
    “这哪算个事,说起来,我还见过她几回,能帮得上忙应该帮的。”曹梅笑道,她显然是有话说,犹豫片刻道,“泊宁她妈,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不该多嘴,不过你我都是做母亲的,我这不问吧,心里又不踏实。”
    “曹老师,有话你直说就行。”
    曹梅想了想说:“我也不瞒着你,我一直都很喜欢泊宁这孩子,当时两人不声不响离婚,我看就是年轻气盛太冲动。如今三年过去了,你看他们这还有没有可能?”
    田卫方前几天还跟时洲他们住着,方才在病房里,时洲对许泊宁的维护她同样看在眼里。
    曹梅都说到这份上,田卫方不好藏着掖着敷衍对方,她虽没有明着回答,却道:“我就这么个姑娘,别看她爸一天到晚对她横眉瞪眼,其实最是惯她,还是要看她的意思。不过依我看来,要论对喻喻好,哪个都比不上亲爸亲妈。”
    好歹是稍微松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曹梅微露喜色,将小蛋糕往田卫方那儿推了推:“这小年轻总免不了会走弯路,瞎折腾,等到咱们这年纪才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对孩子好。”
    “谁说不是呢,操不完的心,这还又多了个小的,哪天是个头。”
    “咱们家喻喻聪明,上次我听时洲讲,孩子在围棋上很有天赋。”
    谈起许喻来,两人顿时有了共同话题,田卫方喜道:“泊宁她爷爷围棋就不错,这说不定隔代遗传着。”
    “可不就是嘛。”
    第二十四章 唏嘘
    好在许喻这也不是多严重的病,就是普通流感,只要注意着别再发生二次惊厥,基本没有大碍。
    田卫方和曹梅说去他们家里做点饭菜送来,让时洲给制止了:“妈,阿姨,我订了医院餐,你们就别忙,这边我和泊宁会照应着,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吧,晚上医院也没法呆。”
    两人便也没再坚持,轮流拉着许喻说了好会子话才离开。
    孩子无假病,许喻精神劲儿比上午好了不少,许泊宁一直坐在床边陪他玩。
    她帮许喻把退热贴换掉,摸了摸他的额头,觉着还有些烫,扭头去问坐在沙发上翻手机的时洲:“好像又开始发热了,要不要去问问医生?”
    男人走到她身边,驾轻就熟探到小朋友颈后,手腕部位靠近,隔了会儿道:“应该还行,用耳温枪测一下吧,两三天反复正常的,你不用太担心。”
    “应该要摸脖子后面么?”许泊宁问他。
    时洲这些年跟许喻待久了,对小朋友的体温变化极其敏感,稍有丁点波动他都能觉察出:“都可以的,其实还是温度计最准确。”
    “噢。”
    身旁这人倾过身,把耳温枪递给她:“你试试,对着耳道,按一下这个键就可以。”
    他的手难免触碰到她的,许泊宁慌忙缩回手,又觉自己大惊小怪,别扭总归是横在那儿。许泊宁别开眼,时洲却已经低声跟小朋友说话了:“喻喻头偏一点儿,让妈妈给你测下。”
    “哔”的一声,液晶屏上显示出温度,37.1°。
    “还行,过会儿用温水帮他擦擦就好。”时洲凑过去看了眼,呼吸落在她颈后,温热气息拂过耳畔,惹得她一阵遑遑。
    再往窗外望去,天已经完全黯淡下来,窗户上映出三人看似亲密的影子,而这样不尴不尬,才更叫人唏嘘不已。
    时洲照顾许喻细致而耐心,许泊宁只能在旁帮着换水、挤毛巾,小朋友听完故事没多久就睡着。
    “你要不要回去洗个澡再过来。”时洲问许泊宁,知道让她回家歇着,她肯定不会同意,“顺便帮我拿两身换洗衣服,带条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