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门死死锁上,又检查了一次窗户,在门边等了许久,见余赦没有重新回来后,这才离开门边,将那几张代币好好收起来。
    “小仙,你是怎么照顾弟弟的?”程晓华姑母对站在一旁,抱着小男孩的女生数落道。
    “弟弟自己跑出来的。”女生说。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男孩闻言挣扎着跳到地上,往自己母亲那里跑。
    “妈妈,姐姐每天都偷懒,她不想和那个家伙呆在一起,让我去监督。”小男孩说。
    女生眼神麻木地看了他一眼,小男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是按照爸爸妈妈分配的时间,并没有偷懒。”女生说。
    “小仙,你比弟弟大这么多岁,就不能让让弟弟吗?”程晓华姑父说,“又不是叫你剥豆子,弟弟喜欢玩,你就让他多玩玩。”
    他说的豆子,就是随处可以生长的响豆。
    这种豆子末世前没有,是随着魔怪的降临,才遍布在基地周围。
    即使气温极低,或者没有阳光,响豆也可以自行生长。
    现在已经成为基地食堂必备的主食了。
    虽然响豆和毛豆外形相似,但是外壳坚硬,需要用特殊的手法才能剥开。
    口感还如同嚼蜡,还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怪味。
    即便如此,也撼动不了响豆的地位。
    因为响豆的制作过程,百分之九十九都花费在剥壳上,而且剥久了,指头甚至会烂掉,然后长出厚厚的茧子。
    所以末世的基地里还有一项专门剥响豆的工作。
    这夫妻俩在食堂工作,正好能够接到这个工作,当个外快让闲在家里的孩子做,便能多赚一份钱。
    小男孩见姐姐被父母教训后,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便赌气地打开宿舍中那扇关上的门。
    隔间内的墙角处,坐着一个营养不良的男孩。
    他的十根手指上都缠着发黑的纱布,指尖血液变成干涸的凝块。
    如果余赦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他二十几天前见到过的程晓华。
    只是比其当时,程晓华看上去更加纤细瘦弱了,状态也和之前判若两人。
    程晓华将剥好的豆子放在一旁的袋子中,双眼出神地望着屋子的一角,把手搁在膝盖上,努力伸直十根已经没有知觉的指头。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工作了?”小男孩抓起一把没有剥壳的响豆往程晓华的脸上扔。
    程晓华偏了偏头,脸上仍然被响豆的尖角划出几道红痕。
    他抬起头看向小男孩,眼神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有的,充满了阴霾。
    但是这一眼却找不到任何仇恨,他的脾气好像被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磨平,尽管被小男孩如此对待,他也仅仅是简单地看向他。
    然而小男孩却像被他吓到了一般,双脚不住后退,撞到了并不结实的门上,整面墙抖了抖。
    程晓华姑母走进来,见儿子吓成这样,连忙担心地问:“怎么了宝宝。”
    “他,他吓唬我!”小男孩有了大人撑腰,胆子瞬间变大,拿手指着程晓华,“妈妈,他白天也吓唬我,装成那些怪物的样子,姐姐还不让我出去。”
    “晓华,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弟弟?”程晓华姑母顿时发出尖锐的质问。
    程晓华低下头,默默的拿起一根响豆,继续剥起外壳。
    见程晓华像戳不动的青蛙,程晓华姑母顿时一阵火大。
    “你妈死了你就是个孤儿,我们把你接过来照顾,给你吃给你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程晓华姑母声音尖锐地说,“竟然还欺负弟弟,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啊?”
    程晓华低着头,接近两个月没有修理的头发此时已经长得遮住了眼睛。
    宿舍顶上,那盏毫无美感的节能灯在他脸上投下一道又宽又长的阴影。
    程晓华姑母感觉自己的力道都打在了棉花上,一身脾气没处发泄。
    她不愿意就这么简单地将这件事翻篇,于是朝外边喊了一声:“谢仙给我进来!”
    过了半晌,女孩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斜着眼看了程晓华一眼,抬头问道:“怎么了妈妈?”
    “弟弟说他被这个白眼狼欺负了,你还不闻不问,在旁边干看着,还故意把弟弟和这白眼狼关在一起?”程晓华姑母伸手抓住女儿的一只耳朵,“你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呀!”
    谢仙的耳朵瞬间像被揪出了血,眉头蹙成一个川字。
    “给我认错,再给弟弟道歉,听见没有?!”程晓华姑母伸手拿过搁在墙角的一根棍子,在谢仙身上打起来。
    谢仙的半边肩膀被迫抬起,眼睛顿时红得像兔子,死死咬住下唇,一声不吭地承受。
    “认不认错?!”程晓华姑母打得啪啪作响,反作用力震得她自己都手疼,“你要是不认错,今天晚上就给我睡大街去,最好明天也别回来了。家里的白眼狼再多一只,整个家就垮了。”
    程晓华被她一声一声地叫着白眼狼,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被打得浑身发抖的谢仙。
    “干什么啊你这疯婆娘!”程晓华姑父走过来,把棒子从老婆的手上抢走。
    “小仙就算做错了,你也不能随便打啊。”程晓华姑父将谢仙拉过去,“欺负宝宝的是你哥的儿子,你打我女儿做什么。”